第一卷:默認 第106章 她什麼都沒有,他憑什麼會喜歡她
“沒記錯的話,我之前就說過了,離合歡宗的人遠一點,特别是——”
顧白一字一頓道:
“嶽清兮。
”
蘇雪音揪着手指,硬着頭皮開口:
“我們隻是偶遇,他順路送我回來而已。
”
顧白:“合歡宗的落腳處與這兒可不順路。
”
蘇雪音:“師兄……”
“你若還想認我這個師兄,便不要再同嶽清兮來往。
”顧白擰眉。
蘇雪音咬咬唇,陷入兩難:
“師兄,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
顧白态度嚴厲起來:
“合歡宗的人行事,何須我來污蔑?
整個修仙界都有目共睹。
”
蘇雪音低着頭不說話。
顧白對聞不語道:
“你也是她師兄,就這麼眼睜睜看着她泥足深陷?
”
聞不語輕聲道:
“不可以一時之譽,斷其為君子;亦不可以一時之謗,斷其為小人。
”
“嶽清兮此人我打過幾次照面,他行事雖離經叛道了些,但……”
聞不語遲疑了下道:
“但本質尚算純良。
”
蘇雪音忙不疊點頭:
“他是好人!
”
顧白歎氣:“他是好人,可他有真心嗎?
”
蘇雪音遲疑:“真心?
”
顧白:“你可想過,他若不是真心對你,不過是一時興起,沒過幾日便厭了,到時你……”
他沒有說完,蘇雪音卻明白了他剩下的話。
她滿心彷徨。
一個聲音告訴她,嶽清兮不是顧白師兄擔心的那種人。
可另一個聲音漸漸冒了出來:
“他憑什麼會真心喜歡你呢?
”
她隻是一個孤兒,沒有初瑤桑念那樣顯赫的家世,容貌放在美人如雲的修仙界,也不過堪堪中上。
天賦尋常,資質一般,性格無趣。
她什麼都沒有。
——那樣樣頂尖出色的嶽清兮,憑什麼會喜歡她?
何況,他們才認識多久……
仿佛一桶冷水潑下,蘇雪音的心陡然冷下去。
她鼻尖有些酸,努力忍住淚意:
“顧白師兄,我明白了,我不會……再見他了。
”
見她這樣,顧白也不好再說什麼,拍拍她肩膀:
“回去休息吧。
”
蘇雪音點點頭,神色恍惚地上樓回房。
顧白眉間憂色不減。
聞不語微微搖頭:
“何必插手此事,她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判斷。
”
顧白肅容:
“蘇師妹心思單純,被人賣了還會替人數錢,我們身為師兄,難道要坐視不理嗎?
”
聞不語無話可說,隻好道:
“果然是戒律堂四長老的弟子,行事與他真是驚人的相似呢。
”
顧白不客氣的點破:
“你是想說我們管得寬?
”
聞不語聳聳肩:
“我可沒說。
”
顧白笑了一聲:
“那你也不愧是宗主的弟子,與他一樣的軟性子,半點脾氣也沒有。
你都被初瑤欺負成什麼樣了,還整天跟在她後頭。
”
說到這裡,他語氣有些無奈:
“知道的是你脾氣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她有什麼别的心思。
”
聞不語輕咳一聲,摸摸鼻尖:
“師妹并未欺負過我。
”
顧白又是搖頭又是歎氣:
“還為她說話呢?
”
聞不語笑了笑,沒作聲。
顧白:“對了,今日宗主喚你前去,你回來的這般晚,可是有要事?
”
說到這件事,聞不語神色嚴肅許多:
“仙門與修羅殿,要開戰了。
”
顧白一凜。
聞不語緩緩道:
“盟主與各位宗主已拟定初步計劃,十五日後,突襲魔界。
”
顧白亦嚴肅起來:
“所有宗門一同聯手?
”
聞不語:“沒錯。
”
顧白思索幾秒:“誰打頭陣?
”
聞不語:“逍遙與玄劍。
”
顧白颔首:
“果然不出我所料,三宗一殿若不沖在前頭,其餘宗門怎會答應聯手。
”
聞不語輕聲提醒:
“宗門裡的長老都被召來了玉京,現下正與宗主一同商量戰策,你也該做好準備,屆時你我二人,是必定要上的。
”
顧白:“知道。
”
聞不語神色沉重:
“兩界交戰,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
顧白負手眺望遠方,淡聲道:
“若這一戰可保後世太平,死多少人都是值得的。
”
聞不語按了按眉心:
“但願吧……”
*
這一天後,蘇雪音果然如對顧白所說那樣,不再見嶽清兮。
一連三日,青年都穿着一身如火般的紅衣,站在客棧下等她。
她始終閉門不見,甚至連窗也未開一次,打定主意不給自己留半點念想。
小雨淅淅。
桑念和初瑤一起躲在門口看着,覺得這個情況很有些頭疼。
“阿音都說了不見,他幹嘛還每天都來?
”初瑤抱怨道看,“煩死了,現在外面到處都在傳流言。
”
說什麼的都有,說的最多的,是逍遙宗弟子如何不識好歹。
居然連嶽清兮都拒絕了。
初瑤氣笑了:
“說的好像我們逍遙高攀了他合歡宗似的,真真可笑至極。
”
桑念憂心忡忡:
“我更擔心阿音,她這幾天都很沒精神。
”
初瑤大大咧咧道:
“時間長了就放下了,反正他們總歸也沒認識幾天。
”
真的會這樣嗎?
桑念心裡總覺得沒底。
忽地,一直沉默的青年跨過客棧大門,徑直走到了她們面前。
桑念忙站直了身體:
“有事?
”
初瑤則警覺道:
“我不會讓你上去見阿音的。
”
嶽清兮從懷中拿出一封沒有署名的信。
他沒撐傘,身上淋濕了大半,指尖也沾着潮濕的雨水,唯獨這封信保護的極好,半點未濕:
“勞駕替我将這封信轉交給雪音。
”
初瑤不太樂意,桑念越過她伸手接過:
“沒問題。
”
連吃三天閉門羹,嶽清兮沒有半點頹然之意,依舊笑意盈盈,語氣堅定:
“勞煩告訴她,我要随師尊回宗門一趟,七日後回來。
”
“屆時,我會繼續來這裡等她,直到她願意見我為止。
”
桑念不由有些觸動,鄭重點頭:
“我會替你轉達的。
”
嶽清兮微笑:
“多謝。
”
他看了眼空蕩蕩的樓梯口,不再磨蹭,轉身大步離開。
桑念目送他離開,撐着下巴道:
“我覺得他好像沒有師兄他們說的那麼不好。
”
初瑤認真起來:
“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劍修被合歡宗弟子始亂終棄嗎?
那些人最後個個道心盡毀心魔纏身,嚴重的甚至還丢了性命。
”
桑念弱弱道:“這麼嚴重嗎?
”
“這些可都是血的教訓,”初瑤道,“總之,我絕不會讓我的阿音也變成這樣。
”
桑念歎了口氣:
“行吧,我去把信拿給她。
”
初瑤不同意:
“萬一他在信上花言巧語,阿音看了後動搖了怎麼辦?
還是毀了吧。
”
桑念避開她的手,正色道:
“她要放不下,就算不看這封信也會動搖。
她要真能放下,哪怕看十封、百封,都不會動搖。
”
初瑤還待說什麼,長街另一頭,一身白衣的蕭濯塵匆匆向她們走來。
雨勢大了些,他單手撐着一把繪竹葉的油紙傘,傘沿水珠如串,擡眼看來時,彷如畫中仙。
兩人止住話頭,等他行到面前,點頭問禮。
蕭濯塵收起傘,眼下一圈淡淡的烏青,似是沒有休息好,嗓音也透着一股子倦意:
“不知桑姑娘喚我前來,是有何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