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這裡的天好藍啊!”
蘇海燕推開車門就蹦了下去,深吸一口氣,立刻被凍得縮起脖子。
“嘶——”
“好冷……”
說完,蘇海燕作勢就要回去。
而這時候,裴秀拎着她的沖鋒衣跟下車:“這地方海拔高,紫外線強,但溫度低。”
“把衣服穿上,小心曬傷。”
軒轅坤已經扛起背包往鎮裡走,他對那些挂在屋檐下的風幹肉更感興趣。
隻見他鼻尖動了動:“這裡的肉食很新鮮。”
張雪和鐘黎正對着一間石屋牆上的彩繪出神,那上面畫着雪山神女騎牦牛的圖案,色彩濃烈得像要滴下來。
“這種礦物顔料能保存上百年呢。”
鐘黎伸手輕輕觸碰牆面:“用的是本地特有的天青石。”
趙琰被張守義扶着下車,剛站穩就看見張雪站在不遠處的轉經筒前,指尖輕輕拂過刻滿經文的銅壁。
陽光落在她臉上,把那些細小的絨毛都染成了金色,之前戰鬥時的淩厲鋒芒,此刻都化作了淡淡的柔和。
“在想什麼?”
趙琰走過去,順着她的目光看向遠處的雪山。
“在想,原來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地方。”
張雪的聲音很輕:“沒有魔氣,沒有打鬥,連風都是幹淨的。”
她忽然笑了笑,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血腥味,好太多了!”
安排好住處時,蘇海燕已經把小鎮逛了大半。
她沖進衆人住的院子,手裡舉着兩串紅豔豔的糖葫蘆:“快嘗嘗!這裡的山楂特别酸!”
裴秀接過一串,剛咬了一口就皺起眉:“酸度超标了,不過維生素C含量應該很高。”
“啧,你吃個東西都要分析成分啊?”
蘇海燕誇張地咋舌,轉身把另一串遞給正在劈柴的軒轅坤:“小坤子,給你!”
軒轅坤一手接過糖葫蘆,另一手握着斧頭的動作絲毫沒停,木柴被精準地劈成兩半,落在地上發出悶響。
他咬了口糖葫蘆,眉頭也跟着皺了皺,卻還是慢慢嚼着咽了下去。
張雪和鐘黎在廚房裡忙碌,從鎮上買來的牦牛肉正在鍋裡咕嘟咕嘟地炖着,奶白色的湯面上浮着一層黃油。
“這裡的水燒不開呢。”
火女嘟囔着,眼巴巴地盯着:“好餓,好想吃……”
鐘黎聞言,不禁笑了起來。
她看着鍋裡翻騰的水花:“沸點隻有八十多度,肉要炖久一點。”
“正好慢慢炖。”
張雪往鍋裡撒了把野山椒:“讓他們多玩會兒,難得清閑。”
趙琰坐在院子裡的躺椅上曬太陽,裴秀把一件厚外套蓋在他腿上。
“你的傷還沒好,别逞強。”
她說着,自己卻往石桌旁的小馬紮上一坐,擡起頭看向蔚藍的天空,若有所思。
“陳輝說的血脈逆行,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琰忽然開口。
裴秀沒睜開眼,苦笑道:“或許是因為祝融的血脈裡,藏着封印魔祖的力量,但強行催動的話,會傷到自己。”
“就像……”
“把堤壩拆開個口子放水,能暫時擋住洪水,卻也會沖垮良田。”
她回過頭笑了笑:“這是我自己想的!”
趙琰沉默了,他想起火女剛才在轉經筒前的樣子,忽然明白那份看似灑脫的背後,藏着多少沉重的東西。
他正想說些什麼,就聽見蘇海燕的大嗓門從院門外傳來。
“快來快來!鎮子西頭有賽馬呢!”
蘇海燕氣喘籲籲地跑進來,臉頰凍得通紅:“好多人啊,還有穿藏袍的帥哥!”
“賽馬?”
火女不知道從哪冒出來,激動道:“在哪兒?”
“我去看看。”
趙琰也想起身,卻被裴秀按住肩膀。
“你老實待着。”
裴秀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圍巾:“我去看了回來告訴你。”
她剛跑出院子,就被張雪攔住了。
“等等,帶上這個。”
張雪遞過來一個小巧的急救包:“剛才聽鎮上的人說,賽馬的時候偶爾會有人摔傷。”
裴秀愣了一下,接過急救包塞進兜裡:“謝了。”
看着裴秀幾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張雪這才轉身對趙琰說:“她好像比以前愛笑了。”
趙琰笑着點頭:“大概是這裡的陽光太暖了。”
“人……也會被感染了吧?”
傍晚時分,所有人都聚集在院子裡吃晚飯。
炖得酥爛的牦牛肉,撒着香菜的糌粑,還有用青稞酒泡的野果,擺了滿滿一桌子。
火女捧着一個比臉還大的青稞餅啃得正香,嘴角沾着白色的粉末。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葉晨欣遞給她一張紙巾,自己則小口小口地喝着酥油茶。
“你們今天去看賽馬了嗎?”
蘇海燕含糊不清地問:“啧,你們是沒看見,火女這丫頭可厲害了!”
“有個騎手從馬上摔下來,她一下子就沖過去了!”
“愣是将那人直接托舉起來,然後站在馬背上穩如泰山。”
“連四周的人看了,都被這一幕給震驚了呢!”
“海燕姐,不許笑話我!”
火女一邊吃着,含糊不清道:“害我被人盯着,都跟傻子似的。”
“現在想起來,還郁悶呢!”
“誰笑話你了?”
蘇海燕拍着大腿笑:“那藏族大叔都想把你認幹女兒,說要教你騎最快的馬!”
火女嘴裡的青稞餅渣差點噴出來,鼓着腮幫子擺手:“才不要,騎馬哪有炖牛肉香。”
她說着眼睛又瞟向廚房:“鐘黎姐,鍋裡的肉還熱乎不?”
鐘黎正在收拾碗筷,聞言笑着點頭:“給你留了一大塊,還有你念叨一下午的奶渣糕。”
“耶——”
火女立刻從石凳上彈起來,像隻偷腥的貓溜進廚房。
剛掀開鍋蓋就被熱氣燙得縮手,卻還是锲而不舍地用筷子,戳了戳炖得軟爛的牛肉:“果然還冒着熱氣呢。”
“慢點吃,鍋裡還有。”
裴秀端着茶杯坐在一旁,看着火女把臉埋在碗裡的樣子,嘴角難得彎起個淺弧。
裴秀看着跳動的火苗,忽然道:“明天去東邊峽谷前,先去集市買些幹糧。”
“那邊地勢偏,可能沒什麼吃的。”
“去峽谷幹嘛呀?”
火女含着紅薯嘟囔:“不能不去嗎?我還想嘗嘗阿婆說的酥油餅呢。”
閑聊之際,月光灑在雪山頂上,像鍍了層銀霜,看似平靜的夜色裡,卻仿佛藏着看不見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