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悄然浸染了靜心院的飛檐鬥拱。
趙琰躺在禅房的木闆床上,聽着窗外松濤陣陣,卻毫無睡意。
白日裡小和尚的話像一根細針,不斷刺着他的神經。
寺廟附近的詭異聲響,半夜失蹤的僧人,了塵大師那句“命中注定”的歎息,都在他心底織成一張疑雲。
更讓他不安的是陳輝的警告。
那個亦敵亦友的家夥,帶着一身狼狽和沒頭沒腦的話語出現,提到蘇媚時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絕非作假。
趙琰猛地坐起身,月光透過窗棂,在他臉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光影。
他不能再坐以待斃,無論是為了查明寺廟的怪事,還是為了弄清蘇媚的下落,他都必須在今夜行動。
子時的梆子聲剛過,趙琰悄無聲息地推開禅房門。
走廊裡彌漫着淡淡的檀香,混合着夜露的潮濕氣息。
他沒有使用靈力,僅憑肉身的輕盈步伐,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沿着熟悉的路徑向寺外走去。
剛轉過藏經閣的角落,前方忽然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趙琰立刻屏息,貼在冰冷的牆壁上。
借着朦胧的月光,他看到兩個身着灰色僧袍的僧人正并排走着,步伐僵硬,眼神空洞,仿佛提線木偶。
他們口中喃喃自語着什麼,臉上帶着癡迷的微笑,徑直朝着寺院後方的懸崖走去。
“是了空的師兄們。”
趙琰心中一緊。
他曾見過這兩人,平日裡是靜心院難得的苦修者,此刻卻這般失魂落魄。
他悄悄跟在後面,越靠近懸崖,越能感覺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魅惑之力在空中流轉,帶着甜膩的香氣,仿佛能勾走人的魂魄。
懸崖邊緣,山風呼嘯,吹得兩人的僧袍獵獵作響。
其中一個僧人忽然停下腳步,伸手指向崖下的黑暗,聲音帶着孩童般的雀躍。
“娘……娘在下面叫我……”
另一個也癡癡地附和:“爹也在……他們說要帶我回家……”
說着,兩人竟一前一後,擡腳就要往萬丈深淵裡邁去!
趙琰瞳孔驟縮,來不及多想,猛地竄上前,一手一個抓住他們的後領,用力向後拽去。
兩人猝不及防,踉跄着摔倒在地,如夢初醒般茫然四顧。
“你們在做什麼?!”
趙琰壓低聲音,厲聲問道。
兩人對視一眼,臉上滿是驚恐和困惑:“趙施主?我們……”
“我們剛才好像做了個夢,夢見爹娘在下面等我們……”
“那不是夢!”
趙琰看着他們依舊有些渙散的眼神:“是某種力量在迷惑你們。”
“以後夜裡絕不能再靠近這裡!”
他安頓好驚魂未定的兩人,看着深不見底的懸崖,心中的疑惑更濃。
究竟是什麼東西,能在靜心院附近施展如此厲害的魅惑之術?
他沒有立刻返回,而是目送那兩個僧人跌跌撞撞地跑回寺院,随即目光重新投向崖下。
那股甜膩的香氣似乎更濃郁了些,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誘惑,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呼喚着他。
趙琰深吸一口氣,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壓下體内蠢蠢欲動的冰系靈力,選擇悄然下山。
他找到一條隐蔽的岩縫,憑借着曾經修煉時鍛煉出的攀岩技巧,小心翼翼地向下滑落。
崖壁濕滑,布滿了苔藓和藤蔓,每一步都需萬分謹慎。
越往下,那股香氣越是濃烈,還夾雜着潺潺的水聲。
大約滑落了數十丈,下方忽然出現一片微弱的光暈。
趙琰心中一凜,放緩動作,透過茂密的藤蔓縫隙向下望去。
隻見崖底竟有一個幽靜的水潭,潭水清澈見底,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而水潭之中,正有幾個身影在嬉戲打鬧。
那是幾個女子,身姿曼妙,肌膚在月光下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
她們穿着單薄的紗衣,早已被潭水浸濕,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
烏黑的長發如海藻般漂浮在水面,偶爾有女子擡手撥弄發絲,皓腕凝霜,指尖帶着水珠,說不出的妩媚動人。
“好香……”
趙琰聽到其中一個女子嬌笑着,聲音如同莺啼,帶着勾魂攝魄的魔力。
“哥哥們怎麼還不下來陪我們玩呀……”
另一個女子接過話頭,聲音更顯柔媚:“别急,慢慢來……他們總會下來的……”
趙琰屏住呼吸,心髒不由得加速跳動。
這場景太過香豔,充滿了原始的誘惑,即便是他經曆過諸多風浪,也難免心頭一蕩。
但他很快清醒過來,因為他敏銳地察覺到,這些女子身上散發出的并非普通的女兒香,而是一種混雜着妖氣和魔氣的特殊氣息,那甜膩的香氣正是從這氣息中散發出來的。
他仔細觀察,發現這些女子的腳踝處,偶爾會露出一小截細密的鱗片,在月光下閃爍着詭異的光澤。
還有她們的眼睛,當她們相視一笑時,瞳孔會短暫地收縮成豎立的細縫,如同蛇類。
“果然是蛇妖,而且還與魔族有關。”
趙琰心中了然。
他了解部分魔族的魔人,擅長誘惑之術,這些蛇妖顯然深得其中精髓。
她們在此地作祟,恐怕就是靜心院僧人失蹤的元兇。
趙琰沒有立刻動手,他知道這些蛇妖的魅惑之術厲害,正面硬撼并非良策。
他決定将計就計,假裝被誘惑,看看她們到底想做什麼。
于是,他故意弄出一點聲響,裝作被吸引的樣子,撥開藤蔓,緩緩走了下去。
“呀,來了一個小哥哥呢……”
最先發現他的女子嬌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
其他女子也紛紛望過來,眼神中充滿了打量和渴望,如同看到了美味的獵物。
趙琰裝作一副被迷得神魂颠倒的樣子,眼神呆滞,腳步虛浮地走向水潭邊。
他甚至還喃喃自語:“好香……好美……”
“小哥哥,快來呀,水裡很舒服的……”
一個穿着粉色紗衣的女子柔聲呼喚着,扭動着腰肢,緩緩向他走來。
她的聲音仿佛帶着鈎子,直往人心裡鑽。随着她的靠近,那股甜膩的香氣更加濃郁,幾乎讓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