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民宿時,天邊已完全透亮。
陽光斜斜地穿過木質窗棂,在地闆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趙琰推開房門,一股淡淡的熏香撲面而來。
屋内,軒轅坤正趴在桌上打盹,口水順着嘴角滴在酒壺旁。
蘇海燕靠在窗邊,破天荒手裡竟捧着一卷書,眉頭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裴秀則坐在梳妝台前,正對着鏡子梳理長發,烏黑的發絲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澤。
“你可算回來了。”
裴秀放下木梳,轉過身來,目光落在趙琰略顯疲憊的臉上:“小石頭呢?怎麼沒見他?”
趙琰沒說話,徑直走到床邊,脫下沾着些許酒漬的外袍,随手扔在椅背上,然後一頭栽倒在床上。
柔軟的被褥包裹住他,連日奔波的疲憊如同潮水般湧來,瞬間将他吞沒。
“困……”
他含糊地吐出一個字,便不再動彈,呼吸漸漸均勻,很快沉入了夢鄉。
裴秀看着他熟睡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知道趙琰的性子,既然他不想說,此刻追問也是徒勞。
于是她輕手輕腳地走到桌邊,拿起茶壺想給趙琰倒杯溫水,卻發現壺裡已經空了。
“小坤子,醒醒!”
“去打點熱水來。”
軒轅坤猛地驚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趙琰躺在床上,頓時來了精神。
“老大回來了!小石頭呢?”
“我正想問呢。”
蘇海燕翻了個白眼,走到床邊。
“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沒見小石頭人影。”
“他不是跟趙琰一起出去的嗎?”
三人面面相觑,心中都升起一絲不安。
裴秀走到床邊,想叫醒趙琰問問情況,但看着他沉睡的側臉,又不忍心打擾。
“算了,讓他先睡會兒吧,估計累壞了。”
她低聲說:“我們先找找小石頭,也許他去準備早飯了呢。”
然而,翻遍整個民宿,愣是沒了小石頭的蹤影。
民宿門口的石闆路上,陽光越來越烈,将晨霧徹底驅散,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
“會不會……出什麼事了?”
蘇海燕有些擔憂:“昨晚趙琰帶他出去,說是去喝酒,可這都一天了,怎麼會不見人?”
軒轅坤撓了撓頭:“不知道啊,琰哥回來的時候也沒說。”
“要不,我們叫醒老大問問?”
裴秀沉吟片刻,點了點頭:“也隻能這樣了。”
三人回到房間,趙琰依然睡得很沉。
裴秀輕輕推了推他:“趙琰,醒醒,有事問你。”
趙琰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睛,眼底還帶着未消的睡意。
他看到三人焦急的神情,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了什麼。
“小石頭……”
他坐起身,揉了揉太陽穴:“他走了。”
“走了?去哪兒了?”裴秀追問。
趙琰歎了口氣,将昨晚在酒吧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從刀疤逼酒,到他出手教訓,再到小石頭親手複仇,最後他讓小石頭天亮離開藏南古城,一一告知。
“那孩子報了仇,這裡待不下去了,我讓他自己找個去處,三年後再說。”
“再怎麼說,我們也不能一直留在這裡,更不能帶他到身邊,不是嗎?”
他語氣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軒轅坤聽得目瞪口呆:“這就走了?”
“離鄉背井?”
“不然呢?”趙琰淡淡道:“魔族一天不鏟除,他留在這裡也是等死。”
“走了,對他自然是件好事!”
“雖然對于我們來說,不過是幾個小喽啰,就算有點魔氣,也不值一提。”
趙琰不以為意:“好了,這事就當一場鬧劇,過去了。”
“我們在這裡休息一天,明天一早就出發去烈焰山谷。”
“可是……”
裴秀還想說什麼,卻被趙琰打斷。
“放心,沒事的。”
他從床上下來,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冷水,一飲而盡。
“我累了,再眯一會兒。你們該幹嘛幹嘛去,别擔心。”
說完,他便不再理會三人,重新躺回床上,閉上了眼睛。
裴秀三人面面相觑,心中的不安并未消除。
但見趙琰如此笃定,他們也不好再說什麼。
“既然趙琰說沒事,那我們就按計劃準備吧。”
裴秀深吸一口氣:“小坤子,我們去街上買點路上吃的幹糧,再看看能不能弄輛車,這樣趕路也能快點。”
“而你……”
裴秀看向蘇海燕:“你留下來,看着其他幾人,那幫家夥還沒醒來,也就是葉子不知道大早上上哪去忙了!”
“要不……還是我去吧?”
蘇海燕嬉笑地問道。
實際上,裴秀還能不懂蘇海燕是什麼想法嗎?
這女人,就是想出去湊熱鬧。
可就是她這種性子,指不定會惹出什麼危險來呢!
所以,她幾乎沒有猶豫,直截了當地拒絕下來。
最終,蘇海燕隻能委屈地嘟着嘴巴,一臉郁悶不已。
裴秀二人彙入熙熙攘攘的人流。
藏南古城作為通往南方邊境的重鎮,向來繁華,街上商鋪林立,叫賣聲此起彼伏。
兩人走進一家飯館裡,打算弄點鹵牛肉,還有一些成品的食物。
“就這些吧!”
裴秀點了一大堆的食物,開口對櫃台後的婦人道:“全都給我打包起來,最好找個泡沫箱裝起來,我們得趕路用。”
老闆娘一邊點頭,一邊閑聊:“趕路?”
“你們該不會打算往南走吧?”
“是啊,我們要去南邊。”裴秀笑着應道。
“南邊可不太平啊。”
老闆娘壓低聲音:“你們聽說了嗎?今天早上,城裡突然來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人,跟瘋了一樣在街上抓人呢!”
裴秀和蘇海燕對視一眼,心中同時一緊。
“抓人?抓誰啊?”
裴秀裝作好奇地問。
“誰知道呢。”老闆娘搖了搖頭:“聽說是昨晚有人殺了他們的人,他們在找兇手呢。”
“那些家夥一個個兇神惡煞的,見人就問,吓得我們老百姓都不敢出門了,而且連執法者也不管呢!”
“你們要是沒事,趕緊買完東西回酒店待着吧,别在外面晃悠,小心惹上麻煩。”
婦人的話落下,裴秀與軒轅坤相互對視一眼,二人都清楚對方心裡,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