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趙琰皺着眉頭,露出疑惑之際。
花靈魔将哽咽着,聲音斷斷續續地講述起來。
原來她确實是十二魔将之一。
隻不過她負責的事情,比較特殊。
一般情況來說,她并不需要回去魔族,隻需要接受魔族的任務,去追殺要解決的人。
而她這一次,要追殺的對象,卻是一個女人。
一個……
讓她糾結的女人。
一開始,她并不知道自己追殺的目标,竟然是她的母親。
作為魔族培養的魔将,她一直以完成任務為天職。
數月前,她接到追殺“背叛者”的命令,目标是一個逃往人類地界的女魔。
花靈魔将的聲音帶着顫抖,眼神中充滿了悔恨:“她很弱,幾乎沒有反抗之力。”
“我當時以為她隻是個普通的叛徒,為了完成任務……我下了狠手。”
她閉上眼睛,似乎不願回憶那一幕:“直到她被我擊中,倒在血泊中,我看到她頸間挂着的那塊玉佩……”
“那是我小時候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趙琰靜靜地聽着,心中的懷疑并未完全消除,但花靈魔将眼中真切的痛苦卻不似作僞。
他見過太多謊言,但此刻她顫抖的聲線和蒼白的臉色,似乎隐藏着一段沉重的過往。
“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花靈魔将深吸一口氣:“她看着我,叫了我的小名……”
“原來她就是我那個,從小就被告知早已死去的母親。”
“她當年并非死亡,而是因為我的父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當魔族的人發現這個秘密後,她不得不帶着父親,隐姓埋名。”
“而我……”
“我卻被留了下來,培養成魔将!”
“最後甚至……甚至要被那幫瘋子,蒙蔽雙眼,逼着對自己的親生母親下手。”
她擡起頭,眼中充滿了哀求:“趙琰,我母親現在奄奄一息,隻有這顆蘊含精純魔氣的龍珠能救她!”
“我知道我之前騙了你,是我不對,但我也是走投無路……”
趙琰沉默了許久,目光落在手中的骨刀上。
刀身映出他疲憊的臉龐,也映出花靈魔将焦急的神情。
他想起自己也曾被誤解,也曾在困境中掙紮,心中那點因被欺騙而生的怒火漸漸平息。
“你怎麼證明?”
趙琰最終還是心軟了,但警惕并未完全卸下:“如果這是你編造的謊言,我會讓你後悔。”
花靈魔将立刻擦幹眼淚,指向水潭旁一條隐蔽的小徑。
“我母親就在附近荒廢的屋子裡,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如果我說謊,這顆龍珠和我的命都給你!”
“好!”
趙琰狠狠地點了點頭,站起身來。
接下來,兩人沿着狹窄的小徑向上攀爬。
趙琰因傷勢走得很慢,花靈魔将則時不時回頭催促,眼神中充滿了急切。
走了大約一個時辰,一座破敗的房子出現在眼前。
房子四處透風,早已腐朽,唯有門前幾株頑強生長的野草,昭示着這裡并非完全死寂。
推開吱呀作響的廟門,一股混合着黴味和草藥味的氣息撲面而來。
房子中間鋪着一層幹草,上面躺着一個瘦弱的身影。
那是一位看起來年過五旬的老婦人,頭發花白稀疏,臉上布滿了深深的皺紋。
若不是她身上偶爾閃過一絲微弱的魔氣,任誰都會以為這是個普通的人類老妪。
“媽——”
花靈魔将立刻撲了過去,小心翼翼地握住老婦人的手:“我把人帶來了,就是他拿到了龍珠!”
老婦人緩緩睜開眼睛,那是一雙渾濁卻透着溫柔的眼睛。
她看到花靈魔将時,嘴角露出一絲虛弱的微笑。
随後,又轉向趙琰,艱難地開口:“謝謝你,年輕人……還讓你見笑了。”
她的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每說一個字都顯得極為費力。
趙琰走近幾步,仔細觀察着老婦人。
她的氣息極其微弱,經脈多處斷裂,顯然是遭受過嚴重的創傷。
最讓他在意的是,老婦人雖然身為魔族,身上卻沒有半分戾氣,反而帶着一種久居人世的平和。
“你打算如何用龍珠救她?”
趙琰将龍珠遞了出去,手中龍珠散發着穩定的黑色光芒。
花靈魔将連忙解釋:“我母親當年為了保護我父親,強行剝離了大部分魔氣,導緻根基受損。”
“後來又被魔族追殺,傷勢反複,如今全靠一絲本命精元吊着性命。”
“隻有讓她吸收龍珠中的精純魔氣,才能重塑經脈,延續性命。”
她頓了頓,看向趙琰的眼神充滿了懇求:“我知道這很冒險,但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趙琰看着眼前這對命運多舛的母女,心中最後一絲疑慮也消散了。
他想起自己的身世,想起那些被誤解的日子。
突然覺得眼前的花靈魔将不再是那個狡黠的魔将,而是一個急于救母的女兒。
他将龍珠遞給花靈魔将:“拿去吧,希望你沒有騙我。”
花靈魔将接過龍珠的手激動得微微顫抖,她狠狠地點了點頭:“謝謝你,我……”
“先救人!”
趙琰打斷她:“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好好照顧你母親。”
他轉身準備離開,陽光照射進來,在他身上投下長長的影子。
“喂!”
花靈魔将突然叫住他:“其實……我還有事瞞着你。”
趙琰回過頭,看到她眼中閃爍着複雜的光芒。
“就算你身上透着魔氣,可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
“你是個好人!”
趙琰靜靜地聽着,沒有打斷。
他看着花靈魔将淚痕下,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
他不禁也被對方的表情給逗樂了。
他擺了擺手:“好人沒好報!”
“你該長大了,保護好你的父母吧。”
“或許他們當初離開,也是為了保護你。”
說完,趙琰不再停留,轉身走出破屋。
陽光灑在他身上,驅散了連日來的疲憊和陰霾。
他握緊手中的骨刀,刀刃在陽光下閃爍着冷冽的光。
“有的時候魔,或許隻是一種身份。”
“他們的骨子裡有感情,那就有可能……做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