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晨曦的第一縷陽光照進裴家三房時,裴萱已經梳妝打扮好了。
銅鏡裡的她,隻戴了一串珍珠流蘇,本就是最嬌豔的年紀,也不需要過多的打扮。
聽到下人來傳話,她才往偏廳走去。
快要到偏廳時,裴萱就瞧見了門口站着的錢瑾瑜。
少年人長身玉立,光光是站在那,就自成風景。
錢瑾瑜感受到一道目光,轉頭時就看到了裴萱,面頰瞬間漲紅,心裡準備好的話,都支支吾吾說不出來了。
裴萱也是一樣。
說心裡話,哪個姑娘會讨厭才俊的慕艾呢,能有一個人對自己癡迷,她心裡也是有些興奮與得意的。
朝錢瑾瑜虛虛地行了一禮,裴萱沒再往前走,“錢公子,你日日來我府上,我知你想法,可你有沒有想過會給我帶來什麼影響?
”
“我們什麼事都沒有,并不影響你,你也不用勉強。
”錢瑾瑜道。
“錢公子此言差矣,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名聲,你這般過來,外人都會說我爹娘為了家族平穩,把我送給你享樂。
”裴萱長在裴家,父親又是庶出,要比任何人都會看人臉色,“你少年意氣,喜歡什麼都敢去争取。
可我問你,若是真心想娶我,為何不見誠意呢?
”
錢瑾瑜語噎,裴萱在孝期,他不能來提親,而他母親又不願意在這種時候沾惹上裴家,所以隻能他自己來了。
看錢瑾瑜說不出話來,裴萱倒是沒意外,“雖說裴家敗落,但我也是世家嫡女,該有的氣節還是要有的。
錢公子,若是你願意等我三年,我可以等你。
”
聽到這話,錢瑾瑜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聽到裴萱又說了個但是,馬上又皺眉。
“但是我要你有一技之長,或者有功名傍身。
”裴萱道,“人不能決定自個的出身,但可以自個去努力。
錢公子,我知道你要娶我得破除萬難,我願意陪你一起,你敢放下你世家嫡子的身份嗎?
”
雖說三年後的情況不好說,但就眼下而言,錢家是絕對不會和裴家挨邊的。
怒發沖冠為紅顔,需要勇氣,也需要魄力。
錢夫人的考量并沒有錯,錢家也不曾苛待過錢瑾瑜,所以錢瑾瑜能放下嗎?
他放不下。
“我……”頓了下,錢瑾瑜的上下唇瓣動了下,深吸一口氣,“爹娘兄嫂對我不薄,我不可能忘恩負義。
我……我心悅于你,也隻想娶你,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是空口說白話。
正好你要守孝三年,我們一起等三年,三年時間,我會做給你看,會靠我自己去給你掙功名,也會讓我爹娘接納你。
”
三年的約定,于裴萱而言不會有什麼損失,因為她本身就要守孝三年。
但對于錢瑾瑜給的承諾,裴萱還是挺感動的。
她豎起了三個手指,對錢瑾瑜盈盈一笑,“三年,就三年。
錢公子,今日你我的約定,不可外傳。
往後你也不要日日過來了,男兒志在四方,不該被拘束住。
”
錢瑾瑜聽得熱血沸騰,“好,都聽你的!
”
從裴家離開後,錢瑾瑜回了錢家,就找到他母親,說要回西部。
錢夫人一開始是打算讓兒子留在京都,但兒子喜歡上裴家女,這還不如去别地方。
所以聽到兒子說要回西部,錢夫人驚訝過後,便沒有阻攔。
她了解自個的兒子,心高氣傲,連着去了裴家那麼多天,怕是碰上硬釘子了,便想着回西部。
回去也好,等回去後尋門親事,等性子穩定後,再說京都的事。
錢夫人放下心中的大石頭,中午多吃了一碗飯。
但她想不到的是,等錢瑾瑜離開京都後,在半路上又換了個方向,往永甯去了。
跟着錢瑾瑜一塊到永甯的,還有新任刺史張槐安。
看着永甯城的牌匾,錢瑾瑜攏了攏鬥笠,進城去了。
永甯城很大,但他不是毫無目标,而是奔着刺史府去。
連着在刺史府外守了三日,錢瑾瑜才看到目标,跟着目标出了城,一直到郊外的一片樹林,對方才拔劍對着他。
“不要緊張,我不是要來害你們的。
”錢瑾瑜舉手表示沒有要動武的意思,“你是裴阙的人吧,我想見裴阙,你帶我。
”
臨風認出了錢瑾瑜,他不懂錢瑾瑜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但他絕不能輕易暴露自己的身份,“我不懂你說的是誰,但你再跟着我,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
錢瑾瑜撂起夏衫,下颚微昂,利落地拔出佩劍,“早就聽聞裴阙的侍衛功夫了得,今兒我就讨教讨教,這位大哥,我瞧你劍柄……舉得有點低了。
”
話音剛落,錢瑾瑜就朝臨風沖了過去。
“呲”,冷兵器撞擊,發出刺耳的響聲。
錢瑾瑜常年練武,力氣極大,臨風打小就受訓練。
誰也不落下風。
随着路邊灌木被整齊砍倒,二人打得難舍難分。
“暢快!
”錢瑾瑜扯開衣襟,大汗淋漓地笑道,“不虧是裴阙的侍衛,你叫什麼名字,我們交個朋友,以後可以常切磋。
”
臨風還是沒弄懂錢瑾瑜的意思,過去的一段時間,錢家和他們一直沒有來往,這個錢瑾瑜突然出現,也不知道出于什麼目的。
方才交手的時候,臨風已經摸清楚錢瑾瑜的底子,若是錢瑾瑜真發狠和他打,他們恐怕要兩敗俱傷。
見臨風不回答,錢瑾瑜啧了一聲,“不說就不說,小爺我打累了,就在這裡休息。
你回去和裴阙說一聲,我想見他,看他怎麼說。
”
“我說了,我不認識你口中的人。
”臨風不敢在這會回去,因為不能把錢瑾瑜一個人丢在這裡,若是錢瑾瑜來者不善,他這會回去就是把狼往窩裡引。
臨風不信任錢瑾瑜。
錢瑾瑜是真坐地上了,他長在邊疆,從小就沒有京都公子的那些規矩,是恣意生長的柏樹,沒人能給他定規矩。
“行吧,你願意陪我耗,那咱們一起等着。
”錢瑾瑜無所謂地說完,從褲腰裡丢出一個令牌,“不過這個,你認識吧?
”
令牌上隻有一個字——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