損壞聖旨,這是大不敬殺頭的罪名。
許競才愣了好一會兒,直到屬下提醒了他幾回,才錯愕回神。
不等許競才的人反應過來,裴阙先恭恭敬敬地撿起地上的兩截聖旨,擺在許競才的面前,“許大人一心一意想找我麻煩,我已經再三提醒了,可你的下屬卻這般搜查。
知道的人會說你是拿着雞毛當令箭,不知道的可能會覺得你是公報私仇。
”
頓了下,裴阙連連歎息搖頭,“不管你是什麼目的,聖旨被毀,我也不得不去宮門口跪着,請求聖上的原諒了。
至于許大人你,最好是跟着我一起,不然就不是你的烏紗帽了,人頭都要落地哦。
”
裴阙一副很關心的模樣,在許競才看來就都是諷刺。
馬車上的小厮也知道犯了殺頭大罪,顫巍巍地從馬車上下來,遲疑地瞅了主子一眼,快速拔刀自刎。
人一死,也就帶着罪名走了大半。
許競才好歹是許家嫡長子,慢慢鎮定下來,是他粗心大意被裴阙擺了一道,既然輸了,那就要有服輸的法子,總不能真的丢了烏紗帽,和雲興邦一樣蠢到家。
“來人啊,替本官好好查查這個小厮,他根本就不是本官的人,他是要嫁禍本官。
”一招禍水東引,許競才把自個身上的罪名摘了大部分,但監管不當的罪名還是在,看着裴阙,“不用你陪,我自個兒會進宮請罪。
”
皇上重病在床,根本說不上話,許競才不過是去走個過場,隻要先得了皇上的赦免,禦史們說啥也沒用了。
裴阙沒再多說什麼,而是小心翼翼地把兩截聖旨給卷好,等下人們重新整理好馬車,再上馬車。
馬車沒有回裴府,而是去了宮門口。
等裴阙到的時候,就看到李紀把許競才給攔了下來。
許競才嚷嚷着要進宮,李紀直接拔劍對着許競才,就算許家再如何,李紀卻是個軟硬不吃的主兒。
到最後,反而是裴阙先進了宮,許競才隻能跪在宮門口,灰溜溜地派人回許家傳話。
重新踏上熟悉的道路,裴阙卻沒有溫暖的感覺,反而覺得這宮中的長巷更冷了。
一步步走到仁政殿門口,聽到裡頭的傳喚,再次踏進仁政殿的朱門。
一時間,歲月恍惚,過往畫面猶如鬥轉星移般飛馳而過。
裴阙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地認真。
小德子在邊上引路,唇瓣張了好幾次,快到内殿的時候,才低聲道,“裴……裴老爺,皇上等您多時了。
”以往都是喊大人,現在裴阙沒了官職,一句大人卡在喉嚨裡,小德子想了又想,才找到一個詞來代替。
内殿的門被緩緩推開,迎面而來是厚重的藥材味,裴阙不舒服地掩鼻進去。
龍床上的皇上,聽到裴阙要進宮,就一直睜着眼,他等這一刻太久了。
病魔纏身的時間裡,皇上沒有一天不想殺了許文庸,可他就像一個沒有用的擺設,沒有人願意聽他的指令。
“草民恭請皇上聖安。
”裴阙依禮跪下,給皇上磕頭。
草民兩個字,深深紮進皇上的心裡,連咳幾聲後,皇上緩過來後,才慢慢開口,“你怎麼……來得這般遲,可是一直怨朕?
”
裴阙沒動,盯着地闆的眼睛毫無波瀾,沒有直接回答,“永甯山好水美,是個不錯的去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