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哄哄的,像什麼樣子?
”冰露怪道。
翠絲停在安芷跟前,笑眯眯地朝冰露吐下舌頭,才想到給安芷行禮,“小姐,您肯定猜不到,是成國公家的小姐,她家莊子就在我們附近。
今兒個她看到我們家的馬車,就特意過來找我們玩,眼下趙大嫂正在招待她呢。
”
安芷聽到成婳來了,确實有些意外。
但仔細一想,又不會意外了,畢竟這裡離京都比較近,環境又好,成家在這裡能有一處莊子實屬正常。
等安芷到了正廳,便看到氣色好了些的成婳。
成婳看到安芷,立即放下手中的茶盞,朝安芷走了過來,“安妹妹,我今兒在樹上摘桃子時,遠遠地看到一排馬車,看到福生的側臉,一開始還不敢信,派人來打聽了才知道是你,我開心的呀,立馬就來找你了。
”
安芷拉着成婳的手坐下,她看到成婳也很高興,“那說明咱們倆有緣分,我瞧你氣色紅潤了些,想來這裡肯定适合你。
”
“是啊,這裡可比國公府好,沒人拘着我走路說話,我今兒爬到一棵古樹上,眺望遠方,感受到習習清風時,真覺得以前的日子白活了。
”成婳早就膩了京都裡争來鬥去的日子,包括她眼下暗中定下的婚事,挑的就是一戶家世非常簡單的人家。
聽到成婳爬樹,安芷目露驚奇的同時,又有些羨慕。
她感覺成婳變得更鮮活了,心中不由感歎有個好的父親母親是真的好,若是她母親在世,她也不必如眼下這般辛苦。
兩人笑着談了一會後,天色就不早了,安芷留成婳吃飯,但成婳說不了。
“莊子裡的夜路到底不太安全,我今兒來得匆忙,也什麼都沒帶,等明兒我再來找你玩,或者你去我那也行,我莊子裡有一處泉水,夏日泡澡最舒爽了。
”成婳做人大方,說話也喜歡直來直去。
安芷聽到成婳說夜路不安全,便不再強留,讓人給成婳帶了一籃桃子,便約好明兒她去成婳的莊子玩。
送成婳出門後,安芷正好看到安靖和虎子拿着一串蝦回來。
“大姐/小姐好。
”安靖和虎子同時給安芷行禮。
安芷看安靖袖口褲腳都濕了,想到成姨娘是個小心翼翼的人,便讓冰露帶着安靖先回去換衣服。
晚飯安芷是和成姨娘母子一起吃的,比起剛來的活潑,安靖沉默了許多,安芷一看安靖喪喪的模樣,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等吃過飯後,安芷讓冰露帶着安靖出去消消食,她留下來和成姨娘說話,“姨娘方才訓靖兒了?
”
“是說了他兩句。
”成姨娘眉心皺出一個川字,“如今是盛夏,灌木草叢中最多毒蛇毒蟲,姨娘是小戶出身,從小見過太多因被咬後沒錢治病而死的窮人了。
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小姐是知道我不得老爺喜歡,這輩子也就隻有靖兒一個了。
”
“姨娘說得對,出門玩确實要注意安全。
”安芷認同地點頭,“不過姨娘啊,我看在我們多年的情分上說句越界的話。
你教訓靖兒别去危險地方沒有錯,可你得讓靖兒服你說的,你要告訴他為什麼,而不是隻告訴他不能去河裡玩。
你能懂我意思嗎?
”
“我……我懂。
”成姨娘點頭後歎了口氣,“可我不懂怎麼去說那個為什麼啊。
”
這點安芷能理解成姨娘,畢竟成姨娘出身學的就是小戶規矩,對于怎麼養培養出貴子人才是沒有那個經驗的,所以這也是為什麼高門都隻和高門聯姻。
“靖兒如今已經六歲了,大部分的道理他都能懂,姨娘不用再把他當一個小孩了,你若是不知道怎麼說,那就跟靖兒說你心裡的想法。
”安芷道,“就比如今天你是怕靖兒下河危險,你就直接說出原因,告訴他你怕他死了,若是他死了,你也活不成了。
他隻要念着你這個姨娘,就不會再去第二次。
”
成姨娘思維比較簡單,安芷隻能往白話裡說,一點圈子都不能兜,看到成姨娘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她轉而微微笑下,“姨娘也莫太擔心,等入秋後靖兒就要進學堂了,到時候你又不能跟他一起去。
且稍稍放寬心些,兒子會一天天長大,你不可能一直規定他要怎麼做的。
不然時間久了,他會怨你的。
”
這話成姨娘懂了,她感激地看向安芷,“小姐,謝謝你跟我說這些。
我以前就是怕靖兒在府裡闖禍,你母親在的時候還能幫着我們母子,可如今……不太好相處。
哎,若是等你出嫁了,都沒人再教我這些了。
”
“你可以常去找張姨娘聊聊天。
”安芷不好教父親的女人争鬥,但也給成姨娘指了一條明路,“張姨娘跟着母親在白府長大,内宅裡的事她都知道。
日後她孩子出生,你們也能有話題聊。
至于太太那,小心謹慎些,便不會有太大問題。
”
安芷說了這麼些,口有些幹了,端起茶盞抿了幾口,看成姨娘若有所思,繼續道:“說句實話,太太日後若是生了男孩,等父親一走,你和靖兒肯定是要分府出去過的。
靖兒若是有本事考取功名,到時候姨娘的福氣就來了。
可你若是把他拘得像個小螞蟻,那又怎麼考功名呢?
”
“我……”成姨娘沒話可說了,她覺得安芷實在是厲害,說起話來頭頭是道,比之前的白氏還要讓人服氣。
想到這裡,她不由覺得有些可惜,像安芷這麼好的姑娘,眼下竟然沒有識貨的人。
“多謝小姐開導,我記下了。
”既然覺得有道理,成姨娘就虛心接受了。
兩人一直聊到安靖回來,安芷才回屋。
莊子的夜裡有點涼,冰露給安芷鋪好棉被,絮絮道:“小姐若是夜裡覺得涼,軟榻上有床棉被,或者叫一聲,奴婢便來給您加被子。
”
“嗯好。
”安芷微微笑看着冰露,她打了個哈欠,今兒趕了一天路,身疲眼困,“你快些回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你們了。
”
“我們照顧小姐是應該的。
”冰露并不覺得辛苦,别人家的主子哪有她主子和氣心好,誰都比不上她主子好,見主子在打哈欠,冰露最後一次交代,“小姐夜裡冷了可千萬記得喊一聲,别着涼了。
”
“知道了,你比趙嬷嬷還啰嗦。
”安芷嗔道。
等冰露走後,安芷又打了個哈欠,她是真的困了,準備脫衣服睡覺時,突然聽到悶悶的一聲咳嗽。
然後就看到裴阙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裴阙一身灰衣,風塵仆仆的樣子,他揉着胳膊怪道:“你那個丫鬟,也忒啰嗦了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