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阙已經不在廢墟,而是在裴家祠堂下面。
一年多沒有過來,這裡卻還是一塵不染,明面上裴家宅院沒有人,但密道裡還是一直有人。
幾十盞蠟燭的亮光,足夠看清每一個角落。
裴阙坐在上首,下邊有兩個下屬站着,朔風則站在裴阙左後方。
下首的一人道,“老爺離開的一年多,屬下負責巡視裴府上下,期間裡,許家、雲家派人來得最頻繁,而且每一次,他們都想找一些東西。
”
另一個人道,“屬下專門監視大房,因為皇上的病情,大房公子也開始着急起來,若是大房姑娘殉葬了,對他而言也不是個好名聲。
忽而大房公子一直有和雲家來往,隻不過雲家倒得太快,他便暗中接觸了許家,還有京都裡其他的一些世家。
不過因為大房公子的一些糊塗事,并沒有多少人願意與他玩,隻有一些酒肉朋友。
”
“酒肉朋友也是朋友。
”裴阙面無表情道,“越是這些看着沒什麼用的人,越是容易套話。
裴钰不想讓裴雪進宮,他是不能如願了。
”
下邊的兩個人回完話,就退下了。
密室裡現在隻有朔風一個,“皇上想要靠爺報仇,可皇上心中還是不喜歡爺,他若是拉着大房小姐,不管怎麼說,都能惡心裴家一次。
”
裴阙倒是沒什麼感覺,畢竟他并不關心裴雪的死活。
隻不過這麼一來,就算大房被逐出裴家,外頭的人還是會把大房算在裴家裡。
“這事讓裴钰頭疼去,我們看着就行。
”裴阙抱着看熱鬧的心情道。
朔風說明白。
“你親自去查查,和裴钰玩的人都有哪一些,他們平時都做什麼。
我不信他會沒其他心思,裴家在他們大房眼中,應該是屬于他們的。
”裴阙沉了臉色,起身往外走。
從密室出來,有淡淡的檀香飄來,往前頭繞個圈,就是裴家的祖宗牌位。
裴阙停在他父親牌位的跟前,朔風默默退了出出去。
牌位是冰冷的,不會說話,沒有表情,更不會氣沖沖地兇裴阙。
幼年喪母,青年喪父。
裴阙對母親已經沒了印象,但他是父親親自帶大的,外人可能看他常惹父親生氣,可他心裡,終究是對父親有依賴。
“老爺子啊,您倒是這麼走了。
”裴阙長歎一聲,忽而笑了下,“人總有一死,隻不過您走得急了點,若是能道個别,那多好。
”
牌位給不了裴阙回應,隻有寂靜的長夜陪着裴阙。
他緩緩低下頭,墨色的眼珠上挂了一層水霧,宛如琉璃一般通透。
站了許久,到底沒能落下一滴淚。
裴阙擡了擡手,擦了眼前的一點水霧,出祠堂的時候,朔風提了一盞燈,走在前面給他帶路。
快到院子的時候,裴阙遠遠地看到福生坐在拱門下,瞧見他後,立馬站了起來。
“爺,您回來了。
”福生提着燈籠上前,“您吃了嗎?
夫人讓小的備着吃食,若是您餓了,可以先去吃一些。
”
裴阙還真有些餓了,“有點餓了。
”
進了屋裡,裴阙不由放輕腳步,因為他聽福生說安芷歇下了。
不過,等他進偏屋時,就看到半躺在軟榻上,剛睜開眼睛。
安芷本來是要睡的,可躺下後,因為裴阙不在身邊,翻來覆去睡不着,就起來等人了。
“你餓了吧,桌上的菜都用炭火溫着,快坐下吃。
”安芷打了個哈欠,起身道。
裴阙心頭微暖,“辛苦夫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