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宇的兩隻手被麻繩捆住,嘴裡塞了髒布條,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幾處,唇角有血痂,明顯被打過。
安芷走出長廊,到裴阙身邊,問,“你這是怎麼了?
”
裴阙瞥了眼金明宇的方向,拉着安芷手,“你嫁妝沒了兩樣的事,我昨晚越想越不對勁,加上聽到了一點風聲,就帶人去各大當鋪查問,正好遇到金明宇去典當脫手。
”
說這話的時候,裴阙音量并不小,邊上的人都能聽到。
蔡萍從相公被捆進來那會,就吓得說不出話來,又聽到四爺要讓人去搜她屋子,兩眼一黑,暈死過去。
安芷先是詫異了一下,看到裴阙親自捆了金明宇回來,知道這以後的事情不用她做主了,讓裴阙進屋說。
“不用。
”裴阙讓順子搬了兩張凳子到長廊下,“我們坐着等,這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
因為是有目标的搜院,所以花的時間并不多,半個時辰後,順子就帶着人回來了,他手裡拿着一支東珠流蘇。
“爺,這是在金明宇屋裡搜出來的,是您之前送給夫人的禮物,加上咱們今兒從金明宇身上找到的,正好可以湊成一套。
”順子把東珠流蘇遞給主子,又從身後人的手裡接過一把銀票,“這些銀票也是從金明宇屋裡搜出來的,和之前當鋪老闆們說的數字,正好可以對上。
”
裴阙的目光從銀票上掃過,面色陰沉得像随時都能殺人。
金家在院子裡有些嚣張,裴阙不是不知道,可他記挂着金奶媽的情分,金家又沒踩到他的底線,所以就一直容忍了。
但沒想到會讓金家人的野心越來越大,大到竟然敢偷安芷的嫁妝。
回來的時候,裴阙已經拷問過金明宇,問了一些問題,金明宇把責任全推到了金奶媽的身上。
“把金明宇和蔡萍帶過來。
”裴阙冷冷道。
順子應了一聲是,等他剛走下台階時,金奶媽就哭嚎着奔向金明宇。
方才順子搜院,并沒有搜金奶媽的屋子,是為了給她最後一點體面。
本來順子派了兩個人守着金奶媽,但沒想到金奶媽還是跑了出來。
“我的兒啊,你這是做了什麼呀?
”金秀媛跪在金明宇身邊哭。
金明宇看到母親來了,激動得額頭爆青筋,“母親,你要救救我啊,那些東西都是你讓我去偷的,你快和主子說呀?
”
“什麼?
”金秀媛愣住了,覺得年紀大沒聽清,“明宇,你剛剛說什麼呢?
”
金明宇來的時候,已經被四爺給打了一頓,他現在想到事情完全敗露,那四爺勢必把他弄死,還不如把這件事都推到母親身上,畢竟四爺對母親還是不一樣的。
“母親,你就認了吧,不然四爺要打死我們全家的!
”金明宇死死拽住他母親的手。
金秀媛回過神了,她不是個笨的人,不然也不會在四爺小時候就用心照顧,那會她就知道可以換未來的好生活。
所以小兒子這會要推她出去擋刀,而四爺什麼證據都抓到了,他們沒有抵賴的機會。
她的人生還有好幾十年,不能就這麼廢了。
可是怎麼辦呢?
金秀媛看到扶着小兒媳的大兒媳,跑了過去,抓住大兒媳的手,沖到了四爺的跟前,跪下道,“欣兒,你也是我兒媳,這件事情到底怎麼樣,你說?
”
高欣一早就和相公通過氣了,猶豫地瞥了婆婆一眼,磕頭道,“夫人,四爺,這件事奴婢和相公都沒參與,你們可以去搜我們屋子,錢和寶物都是明宇偷的,和我們沒關系。
”
“對,都是那個不争氣的明宇偷的。
”金秀媛聽大兒媳上道的話,心裡稍微松了一口氣。
可金秀媛沒想到,大兒媳話還沒說完。
“一開始,我們都不知道這件事。
後來母親發現明宇偷東西,他們硬拉着我們上船,母親這才慫恿明宇多偷一點,反正他們都是要離開裴府的。
”高欣舉手發誓,“奴婢可以對天發誓,奴婢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不然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
“高欣,你豬油悶了心嗎?
”金秀媛用力推了一把高欣,轉向主子們,用力搖頭道,“四爺,不是這樣的,奴婢伺候了您十幾年,奴婢是個什麼樣的人,您應該是清楚的啊!
奴婢确實沒教好兒子,可萬萬不敢偷夫人嫁妝的啊!
”
一邊說,金秀媛一邊磕頭,直到磕頭磕破了,裴阙才冷漠出聲。
“你有沒有做過,隻有你心裡清楚。
”裴阙不想看金奶媽的臉,視線掃向不遠處又被塞住嘴的金明宇,吩咐順子道,“順子,你把金明宇夫婦送去見官吧,至于金奶媽,這些年,你在院子裡為虎作伥,我這裡也容不下你了。
看在過去的情分上,加之你年紀大了,我就不送你去見官了。
從今以後,你就跟着金明和一家離家裴阙,自謀生路去吧。
至于由你安排進來的相關人員,也通通趕出去,我這裡不需要了。
”
裴阙是真的被傷到了,金奶媽算是她在裴家比較信賴的一個人,到沒想到他從頭到尾都是被利用。
說來可笑,他在外頭可是最聰明的人,竟然也會被感情蒙蔽雙眼。
金秀媛聽到四爺要讓她離開裴家,那就意味着以後要過粗茶淡飯的生活,甚至要自個兒洗衣做飯,愣愣地搖頭說不要,“四爺,您不能這樣啊,奴婢是清白的,您怎麼就不信奴婢呢?
”
一早被集合的其他下人們,聽到金秀媛的清白兩個字,紛紛露出惡心的表情。
有人出聲嗆道,“金奶媽,這些年你仗着四爺信任你,背地裡訛了我們多少錢,你們不清楚嗎?
”
“就是,那年我家裡隻有一兩銀子,要給兒子看病的,但你還是非要我交孝敬錢。
要不是我兒子命大,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
所謂牆倒衆人推,就是金秀媛現在這樣。
裴阙已經不想再聽金秀媛的辯解,他願意放她一條生路,就是看在過往情分,但金明宇夫婦一定要受到懲罰。
他拉着安芷的手起身,“順子,剩下的事你麻溜辦好,其他的人也聽着,我的眼裡容不得沙子,你們好好做事都有賞。
若是想走歪路,那就等着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