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芷一開始祈禱着裴阙别進來,希望他隻是路過,可轉念想到她和夏公子連話都沒說一句,就算裴阙進來也沒什麼。
但裴阙會生氣吧?
安芷問自己。
以裴阙吃醋的程度,好像是會生氣。
那還是别進來的好。
可等安芷這麼想的時候,外頭順子已經在敲門,“裡面有人嗎,我家主子鞋襪濕了,可否容許進來暖暖?
”
尋常人若是濕了鞋襪,肯定早早回府,所以安芷一聽就是借口,緊張得看着門移不開眼。
夏雲江不懂安芷和裴阙之間的事,他這人熱情好客,這會和安芷待着拘謹得很,聽到有人敲門,立即起身去開門。
不過夏雲江的小厮比他更謹慎,拉住他的手,小聲道,“公子,安小姐在這裡,不宜讓外男進來。
”
夏雲江山野長大,家中有沒有姐妹,對于閨閣女子的事所知甚少,聽了小厮的提醒,才反應過來。
“那你去把我的鞋襪拿一份出來,我出去給外頭的公子就是。
”夏雲江吩咐小厮道。
安芷聽到夏雲江這麼說,心裡松了一口氣,這位夏家小公子,應該是沒看上她。
等夏雲江帶着小厮出去後,安芷繃緊的背稍微松了點。
“小姐,裴四爺怎麼來了?
”冰露也聽出順子的聲音。
安芷搖頭,她要是能預知,眼下就不會坐下這裡幹煎熬。
聽外頭夏雲江在和裴阙說話,安芷緊張的同時,又有點兒好奇。
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後面,耳朵貼了上去。
裴阙看到夏雲江的第一眼,就知道夏雲江有點憨,不然幹不出在這會給他送鞋襪的事。
不過這也正好合了他的心意,隻是可惜沒能進去看看安芷是什麼表情。
“原來是裴四爺,我是夏雲江。
”夏雲江剛到京都沒多久,受到過很多邀約,參加完一些宴會後,對京都的人和事都沒太大興趣,唯獨記下裴阙這個人。
在京都權貴的口中,裴阙任性恣意,最是記仇,這兩點都很符合夏雲江的性格,所以一直想見見裴阙是何許人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
“暖閣裡有女眷,不便請裴四爺進去。
”夏雲江指着不遠處的馬車道,“如果裴四爺不介意,可以去我的馬車上換。
”
裴阙微笑着說多謝,和夏雲江一起往馬車那走。
“裴四爺也是來賞雪嗎?
”夏雲江問。
裴阙搖頭,“我公務繁忙,隻是聽聞心儀的姑娘來附近遊玩,所以特意過來碰碰運氣,希望能有機會見上一面。
”
安芷聽到這裡,心都提了起來。
她把耳朵貼得更緊了一點,卻再聽不到裴阙和夏雲江的對話。
推開一條門縫,安芷看到裴阙和夏雲江已經走遠,擔心裴阙多說話,心亂得像被火烤一般。
坐回茶桌邊上,茶盞裡的茶水已經涼了,安芷舉盞喝了半盞,聽到外頭傳來舅母和夏夫人的說話聲,趕忙放下茶盞,整理了下衣服。
等錢氏他們進來時,便看到安芷端坐在茶桌盤,笑盈盈地起身給他們泡茶。
而夏雲江被成氏喊了回來,喪着臉,似乎心情不大好。
錢氏方才在外頭看到夏雲江,便知道這事不成了,和成氏說了兩句話,各自散去。
待成氏上了馬車後,把兒子也叫進馬車裡,看到白家馬車走遠,皺眉數落兒子,“讓你和安小姐說說話,你怎麼跑到外頭去了?
就算心裡不喜歡,也要做到禮儀,就那一會兒,都忍不住嗎?
”
“再說那安小姐模樣禮儀,樣樣出挑,我分明瞧見你臉紅,怎不與她多談談?
”成氏在嶺南時,也為次子相看過一些人家,可次子每回都沒多大興趣,刨根問底後,總是回答沒什麼興趣。
這次遇到安芷,成氏原以為次子會心動,畢竟哪個男兒不愛美人,結果半路丢下安芷,轉頭和不認識的裴阙說起話來。
真是氣煞她也。
夏雲江抿着嘴,在他母親追問下,才開口解釋,“都說男兒先建功,再成家,哥哥和族裡的幾位堂兄都是先有了官職才成家,我也想先上陣搏個封賞,再娶妻生子。
”
“荒唐!
”成氏胸口一堵,以前她真沒想到次子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成家,現在聽起來氣得想打人,“你哥哥是因為打小跟着你父親,所以才早有建樹,至于族裡的幾個堂兄,他們是為了說門更好的親事才拼功名。
你又不缺家世,哪裡用得着和他們比。
”
成氏闆起臉,正色道,“你就跟母親說說,對安芷到底有沒有意思?
”
提到安芷,夏雲江瞬間抿住嘴唇,耳朵肉眼可見地紅了。
“說話呀?
”成氏歎氣,“是哪裡不滿意,也得有個理由,下回母親可幫你再找。
”
想到安芷喝茶淺笑的模樣,夏雲江微微别開臉,“安小姐……很好看。
”
夏雲江自幼習武,于文章詞藻上很是匮乏,想了半天也沒個合适的詞形容安芷的美,到了嘴邊就剩一個好看。
成氏是過來人,看到兒子提起安芷時的扭捏,就知道她之前猜的沒錯。
這天底下,哪有男人不愛美女的,也就她這個傻兒子不會表達,覺得人家姑娘漂亮,不賣力讨好,反而跑了。
想到兒子這般不懂情趣,成氏不由歎了口氣。
“再過兩日,便是安芷哥哥的婚禮,雖說咱們家和安家沒有來往,可元家是咱們親戚,到時候還是可以去一趟。
”成氏看着兒子的臉說,“你若是覺得人家姑娘好,就得嘴巴巧,心眼細,變着法子哄姑娘開心。
知道了嗎?
”
話說得那麼細,若是兒子再不明白,成氏便沒辦法了。
夏雲江小聲說了句是,腦海中再次浮現安芷好看的臉,耳根再次紅了。
另一邊,安芷和舅母同乘馬車回去。
“你不用太在意夏家那小子。
”錢氏想到夏雲江那個二愣子,心中也有氣,“他竟然丢下你去和裴阙說話,這樣的人,不用再多來往。
”
安芷要的便是舅母的這句話,微微颔首說是。
錢氏怕安芷難過,安撫道,“你放心,京都裡好男人多得是,舅母總會替你想個最好的。
”
往常錢氏看夏雲江是個好的,沒想到夏雲江有眼無珠,她再想到夏雲江,便不覺得他好了。
馬車搖搖晃晃行駛了一段路,錢氏聽到身後有其他馬蹄聲,從小窗往外看,正是裴阙主仆,立即皺眉讓車夫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