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阙不太情願地上了樓,他就不該問是不是要僞裝下身份,現在好了,夫人成小寡婦了,他隻能半夜偷偷溜進夫人的屋子裡。
“哎。
”
苦澀啊。
回到屋子時,悅兒還在睡覺。
剛滿兩個月的小嬰兒,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醒來的那點時間,大家都搶着哄。
搬了椅子坐到搖籃邊上,裴阙拿了本書,正打算要看的時候,朔風進來了。
“爺。
”朔風走路沒有聲音,所以先喊了一聲。
裴阙轉頭去看朔風,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把朔風帶到靠走廊的位置,“怎麼樣了,是池嘉韫有什麼動作嗎?
”
池嘉韫就是永甯刺史,三十出頭的年紀,年輕有為。
朔風點頭說是,“按着許志安給的東西,池嘉韫在永甯應該開了好幾家底下賭場,隻不過經營的人不是池嘉韫,房契的名字寫的也是其他人。
所以小的連着觀察了半個月,發現那些地下賭場的負責人,每十天就要裝着錢去城外的莊子,盡管他們去的不是一個莊子,但那些莊子都是沒人住的地方。
”
裴阙明白了,“池嘉韫倒是小心得很,讓人把錢送到沒人住的莊子裡,他再派人去拿,每一次都不走賬本,隻要不被抓現行,他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
“被抓現行也不怕。
”朔風道,“莊子上沒有痕迹,每次錢送到莊子後,拿錢的人都是隔兩日才到,根本抓不到他們碰面的時候。
若是被發現,隻要咬定不說,誰也不懂那些錢是從哪裡來,又要給什麼人。
可以說,池嘉韫是個非常小心謹慎的人。
”
“确實。
”裴阙贊同道。
他們到永甯也半個月了,裴阙一直有關注刺史府的動向。
當池嘉韫得知許志安死了,還被扒出貪污的事情,池嘉韫也隻是派人去查案,沒有做其他事。
就像是,池嘉韫一點兒都沒猜到胡令安和許志安的死和裴阙有關。
“你繼續派人跟着,池嘉韫是刺史,不能再像處理胡令安和許志安一樣了。
要想給池嘉韫判罪,得京都那裡下诏書過來。
”裴阙道。
朔風說明白,“還有一點,定南王派人送信過來,說想和您碰個面,您覺得呢?
”
“暫時不要見面。
”裴阙不急在這會見面,“許侍郎知道我與定南王幾個關系好,他也料定我會和定南王他們接頭。
還是等一點時間,等許侍郎忙得焦頭爛額了,再和定南王見面。
”
朔風說明白了,在他出去的時候,臨風帶來了京都的消息。
定安那次的厮殺,臨風雖沒受重傷,但因為小傷太多,所以也修養了十幾天,前兒個才正式領活。
“爺,方才京都來信,說雲興邦和許侍郎杠上了,甚至找出了許侍郎私開礦場的證據,已經把許侍郎的人給扣下了。
”臨風說到這個,唇角忍不住上揚,因為對他們來說,是個很好的消息。
“看來蕭正還是有點腦子。
”裴阙誇道。
用毒藥威脅蕭正的主要目的,就是要讓蕭正回京都挑撥離間,當個兩面三刀的工具。
不然光憑雲興邦的腦子,頂多隻想到許侍郎想要攬權,而不會去想許侍郎要造反的事。
許侍郎年紀不小了,他的人生開始倒計時,所以為了能早日上位,一定很心急。
臨風笑道,“蕭正一心相當錦衣衛指揮使,可許侍郎偏偏攔了他的升官路,蕭正自然會心生不滿,加上林帆又不是個省油的,有他和蕭正在京都裡攪和,可以幫爺不少。
”
“敵人的敵人,就可以做暫時的朋友。
”裴阙滿意地笑了,“我在京都的時候,林帆一心一意想要弄死我。
可我被流放了,他卻沒得到任何好處,反而還丢了館,又怎麼可能甘心!
”
“自然是不願意的。
”臨風幻想了下京都裡的情形,覺得肯定十分精彩。
事實上,正如臨風猜想的一樣,京都裡的幾大世家,自從裴阙被流放後,他們明裡暗裡地鬥過好幾次了,每一次都很精彩。
這會的許家,許文庸剛摔了一套價值千金的青瓷茶盞。
“雲興邦是腦子進了金汁嗎?
”許文庸看着管家送來的信,憤怒道,“這般拉我下水,他又能有什麼好處?
”
晉朝允許私人經營礦場,但有嚴格的等級分配,金礦銀礦這種珍貴的礦山不允許私人經營,而其他的礦山稅收非常重,一般人是經營不起來礦場。
有許多人為了掙錢,選擇铤而走險,有偷偷開采金礦、銀礦,也有人做假賬。
這兩種一旦被抓到,就是要殺頭的大罪。
雲興邦找到了許文庸的一座金礦和一座銀礦,每年可以給許文庸帶來幾十萬銀子的利潤。
但雲興邦一點情面都不講,甚至在把礦主是許文庸親戚的事,直接在朝堂上說出來。
雖然許文庸說是親戚自己做的,和他沒關系,但大家都不是傻子,所以在成國公的堅持下,說事情沒查清楚之前,讓許文庸先停館在家休息。
方才管家來信,說雲興邦的人還去了許文庸老家,似乎想查更多的東西。
“老爺,雖說咱們在老家沒有留下把柄,可那些人裡面,難免有嘴巴不牢固的,若是被雲大人問出一點半點,咱們可就像網扯了個洞,再也停不下來了。
”管家滿臉愁容。
“你說的這些,難道我不知道嗎?
”許文庸吼道。
他在屋子裡轉了兩圈,急得抓頭發。
“雲興邦怎麼突然針對我了呢?
”許文庸想了又想,“就算我幫皇上扳倒裴阙,可皇上最信任的還是雲家。
明明我沒有在針對雲家了,可雲興邦還是步步緊逼,就連皇上對我的态度也變了。
”
許文庸想了又想,他一直不在意雲興邦,因為他覺得雲興邦就是中上一點的能力,還不夠格當他的對手。
“老爺,會不會是雲家老爺子看出了一點什麼?
”管家遲疑問。
“雲勝興?
你說雲盛興那個半死不活的老骨頭?
”許文庸停了下來,“還真有這個可能,如果他們真的懂了什麼,那雲家就不能留下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