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怪了。
”惠平皺眉道,“李耀也太經不住氣了吧。
”
安芷想了想,覺得可以理解,畢竟被戴了綠帽子,而且八成不敢出聲,确實容易氣過去。
讓春蘭下去後,安芷邀嫂嫂留下吃中飯,“昨兒個莊子裡送了幾隻山雞來,還有新鮮的鳝魚和鹿肉,正好你今兒過來,一起吃點?
”
“行呀,反正家裡沒什麼事,我就在你這吃完再回去。
”惠平抓了一把瓜子,悠閑道,“外邊的人都知道了,說裴阙特别看重你,所以莊子裡的佃農每天都給裴府送吃的,好多東西别人連吃都吃不到,就你們裴府多得吃。
我今兒就留下來,蹭蹭你的福氣。
”
安芷笑着說可以,裴阙是不回來吃午飯的,所以安芷讓冰露去小廚房吩咐一聲,待會多做一點菜。
姑嫂倆坐一塊閑聊了一會,等午飯好了後,惠平還真有點驚到了。
“裴阙對你是真不錯啊,這鹿肉聞着就香,還有紅燒蹄髈,紅潤潤的,我今兒個要多吃一碗飯!
”惠平坐下後,看着桌上的八菜兩湯菜直流口水。
安芷這裡的份例确實有點多,不過也不會浪費,因為屋子裡的幾個丫鬟,吃的也是這些,所以從安芷有喜後,連帶着冰露幾個都圓潤不少。
一頓飯後,惠平記挂着家中的女兒,帶着安芷送的鹿肉回去了。
安芷本想給孩兒做肚兜,可前院的小厮來報,說穆郡王過世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安芷正拿着布料和針線,很是意外。
“這穆郡王前兒個不是還好好的麼,怎麼說沒了就沒了?
”冰露也很不理解。
安芷搖搖頭,“誰知道呢,可能骨子裡就爛了,畢竟那麼個人,沒個幹淨的時候。
”她很不喜歡李耀,所以詫異了一會,很快就接受了這個現實。
到了下午裴阙回來,兩人說到李耀時,裴阙想到了李耀曾經求娶過安芷,加上他本身就不喜歡李耀那個人,所以直接說了句報應。
安芷坐在軟榻上,看裴阙換下衣裳,笑着道,“确實是報應,以前先帝在的時候,李耀辦起事來,那叫一個嚣張,殘害的無辜百姓不下兩位數。
”
“就是先帝駕崩後,他也不見得少做壞事。
”裴阙揉了揉眉心,走到軟榻邊上,坐在了案幾的另一邊,“不過他好歹是位郡王,他這一死,京都裡得消沉個幾日。
下午我回來時,還聽到皇上要給李耀加封親王呢。
”
因為是在家,對于李耀這種人,安芷和裴阙都直呼名字,不屑稱郡王。
“當初李耀的親王是先帝削去的,眼下李耀沒有功績,更沒辦任何實事,皇上給他加封親王,難不成就是李耀帶着他玩了幾次嗎?
”安芷皺眉問。
裴阙點頭說應該是的。
安芷笑了,“若真是因為這樣,豈不是要寒了真正為民的官員。
”轉頭看了眼窗戶的方向,壓低了音量,“突然覺得,當初先帝就該傳位給已經成人的皇子,當今聖上到底年紀太小,玩心太大。
”
這話很是大逆不道了,可在自個兒的屋裡,安芷就是想和裴阙說。
裴阙也是這麼覺得,很可能其他幾位輔佐大臣也是這麼想,隻是大家心口不宣而已。
“不管過去如何,眼下坐在皇位上的都是他。
”裴阙道,“就是皇上想給李耀加封,他這會也沒親政,成不了事。
”
事實上,皇上的決定真沒得到一個大臣的支持,所以就沒成。
李耀的喪事辦得簡單,也快,裴家隻有裴阙出面吊唁了一下,安芷和其他人都沒出面。
等李耀下葬後,日子也轉到了十一月。
之前說好的,到了十一月就去開祠堂,裴家的那些族老聽到是裴懷瑾的意思,一個個都不敢說話了,所以大房一家地剝離,也很快就結束。
在裴钰自立門戶的次日,裴阙就讓人把院牆給加高了。
裴家這裡動靜大,其他人自然也知道是為了什麼,不過大家都不敢說。
但事情傳到了小皇帝耳裡,那就是對他大大的不尊敬。
小德子看着被墨水染黑的地闆,跪在地上擦了好一會兒,等幹淨後,餘光瞥見主子還在生氣,小心翼翼道,“萬歲爺,裴家逐出裴钰一脈,不正合了您的心意麼,眼下裴家大房和裴家決裂,您怎麼還生氣呢?
”
“朕是要他們起内讧,可不是這般決絕。
”皇上狠狠拍了下桌子,“朕前腳才定下裴家女,裴懷瑾那個老不死就把裴家大房逐了出去,這不是在打朕的臉麼!
”
小皇帝是要裴家啞巴吃黃連,咽下這口氣,可裴懷瑾不僅沒吃下這口黃連,還直接給了他一耳光。
“氣死朕了!
”皇上越想越氣,本來前一陣子李耀的死就讓他很不舒服,裴家又來了這麼一套,他心裡煩得像點了火一般,站起來轉了幾圈,看什麼都不順眼,“不行,朕要讓裴懷瑾一點顔色看看,不然他真以為朕年紀小,就可以當包子捏!
”
小德子慌忙上前跪下,“萬歲爺,您可别沖動啊,那裴家老太爺是先帝都要忌憚的人,他敢這麼做,肯定是有成算的啊!
”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德子,吼道,“那你要朕怎麼辦?
朕是皇帝,普天之下的主人,眼下卻要受氣,那朕還算什麼皇帝?
”
小德子的身子止不住地抖,“眼下裴家老太爺是讓您受氣了,可他是半截身子入黃土的人,等您親政後,想做什麼都可以了。
”
皇上離親政還有四年,這四年時間,對他來說太久了,久到他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但小德子說得沒錯,裴懷瑾是個老油條,先帝都解決不了的人,他都還沒親政,更是對付不了。
轉身哼了一聲,“你去準備一下,朕要去看看外祖父。
”
小德子聽主子要去雲家,在主子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吐了一口氣。
有雲家老太爺在,主子不會出大錯。
诶了一聲,小德子就出去準備了。
在他們不知道的仁政殿外邊,看着像雕像的侍衛們,聽到皇帝說的那些話後,個個都有着不一樣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