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不來了嗎?
”安芷大驚,壓着嗓子,兩眼瞪着裴阙的同時,還要不時轉頭去盯門口,生怕有人闖進來。
裴阙臉黑如鐵,想來他上回是白說了那麼多,這女人一點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他往前走了兩步,看安芷吓得往軟榻裡縮,便停住了腳步,“我說不來,是讓你給我時間,你會乖乖等我。
可你如今連男人都相看了,我要再不來,豈不是要等你下一次訂婚了?
”
安芷有些無語,“裴四爺,我和你什麼都沒有,就算我先訂婚了,那也是你……是你本事不夠嘛。
”
說到最後,安芷聲如細蚊,看都不敢看裴阙。
而裴阙聽到這話,瞬間俯身逼近安芷,兩手撐在軟榻的把手上,把安芷箍在中間,“安芷,你也太小瞧我了吧,讓你訂婚,想都别想!
”
“你……你也太霸道了吧!
”安芷擡頭瞪着裴阙,雖說她确實不想訂婚,可她想不想,和裴阙允不允許是兩回事,“裴四爺,你要娶我,都是你在一廂情願,你有沒有問我願不願意?
你這樣,和地痞流氓有什麼區别?
”
這些話,安芷忍了許久。
眼下情緒上頭,便不管不顧地全說了。
她兩眼漸漸浮上一層水霧,從母親去世後,她還沒有這麼一刻那麼委屈。
明明她也是大家閨秀,可裴阙三番兩次拿喜歡她來威逼她,這不就是強買強賣,還不讓她反駁。
越想,安芷越發難受,豆大的淚珠立馬滾落下來。
“你……”裴阙慌了,他從沒想過安芷會在他跟前這般哭,安芷每抽泣一聲,他的心頭就會随之一緊,可他平日黑臉怼人不少,寬慰人卻是沒有的,這會根本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你别哭啊,我又沒碰你。
”
“你是想碰不敢!
”安芷這會氣急了,覺得在裴阙面前哭丢死人了,可她就是忍不住。
“安芷,你别再低估我了,什麼叫我不敢?
”裴阙下意識就回了這句話,可說完,安芷眼眶更紅了,他整個人都酥了,忙直起身子,“你……算了,這樣吧,我們定個協議如何?
”
“什麼協議?
”安芷擡頭看他。
“以一年為期,我不會再強求你什麼,但你不能躲我,也不能和别人定親。
如果一年後,你還是不想嫁給我,或者我沒能八擡大轎來娶你,到時候定會給你選一門上好的婚事。
”裴阙算了算時間,再有一年,他應該能掌權了。
聽此,安芷不哭了,“你是說,如果一年後我不想嫁給你,也可以?
”
“嗯。
”裴阙面上答應了,但心裡想的卻是一年不行,就再來一年,“不過我剛才說的條件,你也要遵守。
”
安芷遲疑地看着裴阙,這個條件對她來說好得不能再好,有裴阙在,她就不用擔心自己會定親,但如果一年後裴阙反悔了,還是要娶她呢?
應該不會的。
安芷覺得一年後裴阙估計都不耐煩了,她還沒見過有男人會為了一個女人那麼費盡心思。
“那行,但我也有條件。
”安芷說,“這一年裡,你不許再……調戲我。
還有我父親一直想拿我攀高枝,今兒個就讓我相看了兩戶人家,就算這兩戶我想辦法退了,但他還是會找來其他家公子。
你得想個法子,讓他們在這一年裡,不再給我相看婚事。
當然,如果你要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還是趁早放棄才是。
”
最後一句話,安芷是為了激裴阙。
裴阙自然是沒在怕的,他就在等安芷答應他,隻要上了他的這條船,保管沒有機會讓安芷再下去,“行,我同意。
”
頓了下,裴阙突然笑了下,“不管是成家還是何家,我都能幫你解決。
不過你要記得你的話,不許躲着我。
”
說完,裴阙就轉身走了。
安芷愣在原地許久,才反應過來裴阙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她答應不躲着裴阙,那就意味着以後裴阙可以時常來她這院子找她,她還不能拒絕。
她這是何德何能,讓裴阙這般費心費力對她。
安芷無力地往後躺下,她看着天花闆,感覺思緒很亂。
在發愁的同時,又隐約能感受到一絲竊喜,畢竟裴阙願意追她捧她,重點是裴阙今天竟然能說一年後若她不喜就不強求的話。
不過那一絲竊喜并不能改變安芷的想法,眼下的她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要她再去喜歡一個人,太難了。
安芷躺在軟榻上,不知睡了多久,再次睜眼時,屋裡已經微微暗。
揉了揉眼睛,安芷撐起身子坐了起來,正好看到冰露進來。
“小姐,你醒了洗把臉就吃飯吧?
”冰露過來把安芷身上蓋的毯子拿開。
安芷摸了下肚子,确實餓了。
起身洗臉後,安芷便讓人傳飯。
她剛吃完飯,外頭翠絲便急急來報,說太太有孕了。
“你沒聽錯?
”冰露蹙眉問,在她内心裡,并不想看到孟潔有孩子,但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一直保佑能等主子出嫁後,太太再懷孕。
“真的!
”翠絲從兜裡拿出一塊糕點,“方才我路過正院時,聽到裡頭熱熱鬧鬧,老爺在開心大笑,我就問了出來倒水的喜兒姐姐怎麼了,喜兒姐姐親口說太太懷孕了,還拿了塊糕點給我。
”
冰露回頭看向主子,“小姐,這?
”
“太太懷孕是喜事,你去準備一份厚禮,現在就送過去。
”安芷早就想到會有這種結果,正好孟潔懷孕了,她也能用此做借口,讓孟潔注意休息,别操心她婚事。
但看着冰露遠去的背影,安芷還是感到了一絲惆怅。
她想到了母親在時,若是到了現在的季節,便會帶着她和哥哥出城避暑。
在那個山花爛漫下的農莊裡,她能不那麼拘束,偶爾還能光着腳坐在河邊釣魚,聽着蟬鳴鳥叫。
“哎。
”歎息一聲,安芷拉回思緒。
看着物是人非的屋子,她轉身走到書桌前,上次給哥哥寫的信沒得到回複,她打算再寫一封。
夏日草長,是邊疆比較亂的時候,不收到哥哥的回信,她總是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