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要她負責
“咳咳!
”江九猛咳,然後忍着笑拿手肘撞他,“說什麼呢?
”
“怎麼,難道我說錯了?
”于輝指着自家王爺身上,衣物都快被撐裂了,胸前露出一大片,他一臉認真的道,“江九,你好好看看,王爺身上穿的,是王爺的?
王爺的傷是柳小姐幫忙醫治的,衣物也不是王爺的,那不就說明王爺被柳小姐看光了嘛?
王爺連女人的手都沒摸過,這下卻被女人摸遍了,清白都沒了啊!
”
“咳咳!
”江九抖着肩膀,差點爆笑出聲。
“說夠了嗎?
”在他們對面,某王爺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
也是房間光線昏暗,沒讓他黑烏烏的臉色暴露出來。
于輝接受到他那鋒利的眸光,立馬低下了頭,“王……王爺,屬下沒有調侃您的意思,屬下隻是覺得……覺得……”
“閉嘴!
”燕巳淵低喝,完全不想再聽他說下去,“給本王滾出去!
”
“……是。
”于輝麻溜的從地上爬起,像兔子一樣竄跳出了房門。
“王爺,您息怒,當心着傷口。
”江九忍着笑哄道,怕自家王爺遷怒他,于是趕緊轉移話題,“王爺,您還有哪裡不适,今夜回去妥當嗎?
”
“你們回去替本王收拾些細軟,帶來這裡。
”
“王爺,您要留在這裡?
”江九再掃了一眼屋子各處,忍不住驚詫,“這應該是柳小姐住的屋子吧?
您和她……”
“不是說本王被她看光了嗎?
那本王要她負責,有何不妥?
”燕巳淵黑着臉道。
“呃……”江九眼角和唇角同時抽搐起來。
原來他們王爺是看上了柳小姐啊!
細細一想,也沒什麼不妥。
那柳小姐是鎮國将軍府的嫡女,與他們王爺還是很般配的。
隻是……
他突然皺起眉,才想起來一件事,遂急聲道,“王爺,您可還記得,二王爺好像說過他傾心柳将軍的女兒……”
不會吧,他們王爺要跟侄子搶女人?
燕巳淵身子猛地一僵,雖然屋裡光線黑暗,掩蓋了他大半的神色,但依然能看出他反應巨大。
江九心跳得有些快,正忐忑不安之際,隻聽冷硬的嗓音響起,“傾心?
他都傾心好幾年了,若是真心,柳小姐還會出現在此?
”
江九低頭摸了摸鼻子。
就當他什麼也沒說,免得氣着了主子,累壞的還是他。
“王爺,夜深了,您先休息,屬下這就回去收拾細軟,天明前再來。
”
“嗯。
”許是察覺到自己有些失常,燕巳淵閉上了眼。
……
以往出去,柳輕絮都是掐着小黃莺送飯的點回寺院。
今日有所不同,一想到寮房裡還有個男人,她拒絕了好幾處盛情招待,打包了些食物就趕回了寺院。
不過業務繁忙的她回到寺院時也已經是雞鳴時分了。
剛踏進屋子,她就被房裡多出的兩個黑影吓了一跳。
“你們是誰?
!
”
“他們是我手下。
”
“你還有手下?
”她皺眉朝說話的男人看去。
“小人江九(于輝)拜見柳小姐,多謝柳小姐對我們巳爺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從今以後,我們願随巳爺一同聽候柳小姐差遣,鞍前馬後絕無怨言。
”江九和于輝單膝跪在她身前。
柳輕絮嘴角扯動。
真難為他們了,說這麼多話還能保持整齊一緻。
面上,她沒應,先去了桌邊将油燈點亮,然後眯着眼将他們挨個打量。
這兩人都隻有二十來歲的樣子,叫江九的那個清瘦斯文,有些書生氣,叫于輝的那個皮膚黝黑,身闆比江九壯一些,看起來有點憨。
最後,她眸光投向門後的男人,問道,“我這地方,你确定能住下他們?
”
“他們自有去處,不用你操心。
”燕巳淵迎着她眸光,面無表情的道。
“那還差不多。
”柳輕絮再看着那兩人,“本來飯就不夠吃,要是再算上你們,那隻有餓死的份。
”
于輝望着她,好奇的問道,“柳小姐,您是柳家小姐,難道還食不果腹?
”
柳輕絮揮了揮,示意他們從地上起來。
然後她坐到桌邊,環顧了一下整間屋子,才道,“實不相瞞,我是被軟禁在此的。
我雖貴為将軍府小姐,但是名下有個妹妹,一心想嫁太子,奈何太子瞧不上她,非得娶我,我爹為了小女兒能當上太子妃,特意向外宣稱我病重,然後把我送這裡來養病。
”
告訴他們這些,不是因為她信任他們,而是說了也影響不到什麼。
何況昨日太子來寺院,他們的巳爺也已經聽到了她和太子的對話。
“既然柳将軍不願意你嫁給太子,那你不嫁便是。
”于輝笑呵呵的道。
柳輕絮抿了抿唇,沒接話。
但于輝好似沒看到她的刻意冷漠,繼續笑呵呵的問道,“柳小姐,你不嫁太子,可是有意中人?
”
聞言,柳輕絮斜着眼角睨着他,“幹什麼?
”
于輝張着嘴還想說下去,突然門後傳來一道低冷的輕咳。
他背脊一震,嘿嘿道,“沒事,小的隻是好奇問問罷了。
”
江九在一旁掉黑線,上前扯着他往外走,“行了,别打擾柳小姐和巳爺休息。
”
目送他們身影快速的消失在門口,柳輕絮眉心狠狠皺起。
說的啥話?
什麼叫别打擾她和巳爺休息?
她朝門後的男人看去。
卻見他閉着眼凝神靜氣,好似什麼都沒聽到。
她從桌邊起身,走到他身前蹲下。
在他腿邊,多了一隻包袱,不用問都知道,是那兩個手下送來的。
“他們為何不接你離開?
”
燕巳淵睜開眼,濃黑密長的睫毛像開啟了眸蓋,露出裡面幽深的光華,如潭水般深邃溺人。
“簽了契約,自然要信守承諾。
”
“嗯,看來你還是很講信用的,不枉我冒着危險救你。
好好養傷,等你幫我賺夠了銀子,我也不會虧待你。
”柳輕絮有意避開他的眸光,嘴上說着大氣的場面話。
不知道為什麼,他精神越好,氣場也好像強大了起來。
她形容不出這種感覺,明明她是雇主,跟他對視時,她心中卻無端升起一絲小心翼翼,好似在提醒她,要她盡可能與他和平相處,莫要把人得罪了。
燕巳淵沒接話,又閉上了眼。
要離開,随時都可以。
但帶着傷回京,着實不便。
若被有心人發現,隻怕會趁他病要他命。
與其回京自找麻煩,不如留在她身邊養傷。
柳輕絮指着他腿邊的包袱,問道,“這裡面是什麼?
”
“衣物。
”
“你的嗎?
”見他沒睜眼,她伸手打開,裡面裝的确實是衣物,她再看了看他身上快被撐裂的夜行衣,脫口道,“怎麼沒讓他們幫你換?
”
“忘了。
”
“……”她微微黑臉。
“你幫我換吧。
”
“……”她臉色更黑。
一盞茶的功夫後,油燈熄滅,屋子變得黑暗。
柳輕絮站在床邊,手裡抓着寬大的褲子,磨着牙瞪着床上的身影,“你丫能不能配合一點?
再磨磨蹭蹭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
“動不了。
”男人作勢彎了彎腰,但緊接着就發出‘嘶’聲。
“行了,你别動了!
”柳輕絮忍着吐血的沖動低喝,然後蹲下身将他兩隻腳分别套進褲腿中。
她現在都有些後悔了,沒事讓他簽什麼勞工協議,她這哪裡是招的手下,分明就是招了個大爺!
許是感覺到她極度不滿的情緒,燕巳淵還是比較配合,至少褲腰帶是自己系的。
柳輕絮心中的怨念蓋過了一切,哪怕面前的是個絕世美男,哪怕這個美男有着讓人噴血的身材,她通通視而不見。
她用屏風隔出個小間,把蓋的被子鋪到小間的地上,就在她準備把人‘請’去地鋪時,隻聽端坐在床邊的男人突然開口,“我想入廁。
”
“……?
!
”她雙眼猛的朝他狠狠瞪去。
“你陪我去。
”
聽他一點都不客氣的聲音,就跟發号施令似的,她是真有些怒了,“怎麼,還怕掉茅坑裡啊!
你隻是腿受傷,不是沒腿,上個茅房不會要你命!
”
她決定了,明天他那兩個手下再來時,就讓他那兩手下把他帶走!
這麻煩男人,她不用了!
男人那雙深黑的眸子冷飕飕的睨着她,仿佛比她還不滿,“難道你還想幫我換褲子?
”
柳輕絮吐血。
……
這一晚,柳輕絮比前一晚還累。
以至于習慣了午後補眠的她在小黃莺送來早飯後就開始睡覺。
對屋子裡的男人,她也懶得管了,飯菜都給他,昨夜打包回來的食物也都一股腦塞給他,目的就是不想他來煩自己。
隻是還沒到用午飯的時候,小黃莺突然在門外喚她。
她驚醒般睜開眼,一瞧窗外的天色,還沒到飯點,遂有些沒好氣的問道,“何事?
”
“大小姐,二王爺在院外,說是想見你。
而且二小姐也來了,她是同二王爺一塊來的。
”
“……”
柳輕絮倏地冷了臉。
柳元茵來找她不奇怪,畢竟昨日太子來過,寺院外有柳府的人,柳元茵肯定得到了消息。
但二王爺來找她做什麼?
記憶中,她原身是認識二王爺的,但也僅限于點頭之交那種。
但這二王爺跟柳元茵一起出現,這又是鬧哪門子幺蛾子?
沉凝了片刻,她朝門外道,“讓他們在花園等着,我一會兒就過去。
”
小黃莺在外應了聲,随後離去。
柳輕絮下床穿好鞋,理衣裳的時候餘光掃到屏風。
她抿了抿唇,也不管他是否醒着,壓低了聲音交代道,“你好好呆着,别弄出聲響。
”
“過來。
”
低沉又帶着絲絲冷硬的嗓音從屏風隔開的小間裡傳來。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進了小間裡。
對上那雙黑沉泛冷的眸子,她忍着不滿,問道,“什麼事?
”
“你喜歡二王爺?
”
“誰說的?
”她扯了一下嘴角,差點被逗樂,“你以為我不想嫁給太子,是因為二王爺?
”
“不然呢?
”
“不然個頭!
我不嫁這個就非得嫁那個?
不嫁人會死?
”見他眸光幽幽閃閃,好似在他眼中她是個異類似的,他正在認真的研究她,柳輕絮聳着肩膀,是真輕呵起來,“沒想到你個男人家家的會這麼八卦。
不過看在你做我小弟的份上,我也不怕告訴你,婚嫁一事是不會發生在我身上的,以後不論聽到什麼,隻要跟我扯上婚嫁,那都是扯蛋的,允許你們當笑話看,就是别當真。
”
燕巳淵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眸光由深沉忽而轉為明亮。
隻是緊接着又問道,“扯蛋是何意?
”
“呃……”柳輕絮微愣,這才發現自己用詞超界線了。
她輕輕幹咳,一本正經的解釋,“蛋嘛,圓的,沒手又沒腳,怎麼扯呢?
所以‘扯蛋’就是瞎編亂造的意思。
”
燕巳淵緊抿着薄唇,落在她臉上的眸光又深黯起來。
柳輕絮實在架不住他那眼神,鋒銳犀利又深不可測,就像要透過她皮骨研究她五髒六腑般。
她擡手理了理肩上的發絲,任一頭烏發散漫的批在肩後,然後打開門走了出去。
還是昨日的涼亭裡。
柳輕絮虛弱的向二王爺燕容泰行禮。
但她膝蓋還沒彎下去,燕容泰就上前将她扶了起來,“這裡不是京城,絮兒别多禮。
”
這一聲‘絮兒’讓柳輕絮微微蹙眉。
她原身與二王爺如此要好嗎?
為何她記憶中沒多少印象?
“絮兒,你氣色怎如此差?
到底是何病把你折磨成這般?
為何不在京城找大夫醫治,反而來這裡?
”
她擡起頭,看着面前布滿了擔憂的俊臉,心下眉頭蹙得更緊。
但面上,她還是禮貌的回道,“多謝二王爺關心,小女自幼就染了怪病,如今不過是病情發作而已。
家父已經找大夫看過,大夫說這病需靜心休養,所以家父才将小女送至此地。
”
燕容泰看着她病恹恹的臉色,有些氣憤,“偌大的将軍府難道連個清淨之地都沒有,非要你來此?
本王離京不過半年而已,沒想到你竟被病痛折磨得如此憔悴!
”
柳輕絮摸了摸自己的臉。
她知道自己的樣子,昨日為了騙太子,故意抹了些東西在臉上,到現在都還沒洗臉呢!
隻是,面前這位二王爺的反應會不會太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