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簡被推到手術室門口的時候才見到他。
是的,他在手術室外。
——
上午八點多的VIP病房。
“哎呦,看我們公主嬌滴滴的多可愛哦,看的我的心都要化了。
”
是女孩,七斤一兩。
王悅抱着寶貝孫女在病房裡,輕聲說的話。
傅正看着自己孫女也滿心歡喜,但是看了眼床邊坐着的人,突然間沉默起來。
他們定好的剖腹産日子是今天,初七。
但是定的是今天上午十點。
卓簡生産完是早上五點,天空才剛露出魚肚白.vp.
她沒有順産的能力,但是那段時間的疼痛卻讓她九死一生。
王悅也看了眼床邊,随即直接跟傅正直把公主抱走,讓他們獨處。
傅衍夜才伸手碰到她的手,卓簡立即把手移開。
她的手是涼的,整個身體都是涼的。
傅衍夜看着她沒有血色的臉上,低聲:“嚴正打電話說她可能會死。
”
卓簡才剛醒沒多久,甚至意志也很薄弱,聽到他低沉的聲音,眼裡一陣滾燙,然後眼淚莫名其妙就掉了下來。
傅衍夜又去握她的手,可是她還是掙紮。
隻可惜本來就力氣沒有他二分之一大的人現在根本就隻有那麼一丁點的力氣,隻能由着他兩隻手把她的手包裹住。
“卓簡,我很抱歉。
”
他望着她,這一刻,他悔不當初。
可是世界上沒有後悔藥,他隻能道歉。
寂靜的房間裡,他的聲音很快消失不見,卓簡别着臉盡量不讓他看到。
她覺得,他不配叫她流眼淚。
如果不是在老宅呢?
她不知道自己将經曆什麼。
或者,她根本不可能再見到今天的太陽。
現在外面陽光特别足,可是她差點就看不到了。
那段時間她丈夫在做什麼?
她總覺得自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但是當那種事情真的到來,還是會該死的傷心。
她攢夠了失望。
中午,鐘麥跟嚴正過來,看卓簡還是蔫蔫的,臉上沒血色,露着的手腕處也是,而且顯然,她沒什麼欲望。
“你們倆先出去,我們聊一會兒。
”
鐘麥對傅衍夜跟嚴正說。
之後房間裡隻剩下她們倆,鐘麥托起卓簡還很涼的手搓了搓,感覺她的指尖格外冰涼,忍不住嘀咕:“怎麼會這樣?
你冷不冷啊?
”
卓簡隻是望着窗外射進來的那道光,沒有任何回應。
“阿簡,這件事真的不怪傅衍夜,昨晚嚴正他們聚餐,喝完酒之後回去,路上梁玉出了車禍,現在還躺在ICU裡,當時梁玉一直叫傅衍夜的名字,醫生又說她可能會不再醒來,所以嚴正才給傅衍夜打了電話,要怪,也是怪嚴正,明明知道你就要生産了,竟然還在那種時候打給傅衍夜。
”
鐘麥本來還隻是有點生氣,但是進了病房之後,她就知道事情到底有多嚴重。
“阿簡,你别這樣,你現在剛生産完,心情如果再不好,對身體損傷會很大。
”
鐘麥握緊她的手提醒她。
以往無論發生什麼卓簡也不會不跟她們幾個女人說話。
但是這次……
“沒事。
”
“……”
許久,鐘麥聽到蒼白無力的兩個字。
鐘麥突然間覺得無力,卓簡顯然是被傷透了。
等她從病房裡出去後,隻冷眼看了眼嚴正,然後背着包就大步往外走。
嚴正一看鐘麥的樣子就知道大事不妙,追上去之前對傅衍夜說:“你照顧好阿簡,這段時間不管有什麼不痛快都忍着。
”
傅衍夜擡了擡眼皮子看這嚴正去追鐘麥。
醫院外,鐘麥停下來,然後冷眼看着嚴正,“你知不知道你釀成大禍?
”
“我要是知道就不會打那個電話。
”
“現在怎麼辦?
如果阿簡不原諒傅衍夜,如果阿簡想不開抑郁了,或者跟傅衍夜離婚了,你都是罪魁禍首。
”
“這麼嚴重?
”
嚴正眉心擰着,以卓簡的脾氣,他想應該不至于抑郁離婚?
昨晚他們聚餐的時候就給傅衍夜打電話,傅衍夜直接拒絕了,大家知道他要陪老婆所以也不勉強,但是散場後,大家各自回家,梁玉的車在他前面,突然不知道怎麼的就撞到了路邊,頭破血流……
“這麼嚴重?
你知不知道不光是出了車禍的人可能喪命,生孩子也會要女人的命,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卓簡昨晚要不是在傅家老宅,要是一個人在家,後果會怎樣?
”
鐘麥說完便又走。
他們是開一輛車來的,但是走的時候,鐘麥是自己開車離開了。
嚴正站在路邊,狂風亂吹,他又看了眼醫院裡。
下午歐陽萍去了醫院,卓簡才稍微緩和了點,沙啞的嗓音問她:“姐,我想離婚。
”
歐陽萍剛剛得知昨晚的事情,聽她說要離婚後忍不住低頭掉了滴眼淚,随後點點頭:“好,我來辦。
”
卓簡之後就沒再說話。
歐陽萍也不說,隻遠遠地看了眼站在窗口的人。
傅衍夜一直沒離開,一直站在那裡,即便卓簡說要離婚,他也不過隻是看了她一眼。
歐陽萍出去的時候看了眼他,傅衍夜跟她一起出去。
“這件事了不了了。
”
歐陽萍‘告訴’他。
“她要你做什麼,你隻管答應她。
”
傅衍夜沒過多的解釋。
歐陽萍聽後卻忍不住笑了聲,質問他:“然後什麼都不做是嗎?
你當這次是以往那樣?
傅衍夜,你失去她了,你失去她的心了你知道嗎?
”
歐陽萍看着卓簡的表情就知道卓簡是徹底放棄了對這段婚姻,任何的想法。
“隻是暫時的。
”
“暫時?
那我們就走着瞧,看看到底是不是暫時,另外阿簡現在身體不好,我不可能隻是答應她卻什麼都不做,所以你準備收起訴信吧。
”
歐陽萍說完背着包離開。
傅衍夜站在門外沉默着,許久後才一腳踢飛了旁邊的銀色垃圾桶。
保镖在一側站着,全都看向他,随後又将頭給死死地埋住。
悠長的走廊裡回蕩着垃圾桶被踹倒在地不斷發出餘震的聲音。
歐陽萍出去後撥打了一個号碼,那邊接起來後歐陽萍隻說了一句:“找陳律師他們,半個小時後會議室開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