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有甜甜陪着，兩個人聊聊八卦覺得挺惬意，晚上一個人思念開始蔓延。

　　 這段時間，有衛建國陪伴，并未覺得他有多重要。
現在分開了，才發現生活處處是他。

　　 沒有人形大暖爐，她就隻能燒熱炕火，但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即使用了最厚的被子，還是覺得冷。
不是身體冷，是心不安。

　　 睡不着，開始寫明日計劃，明天要給孩子做衣服，還要準備包被，最重要的是，要給查看家裡現有物資，做到心中有數。

　　 第一次做母親，什麼都想準備最好的。
宋舒茜在本子上寫下一條條計劃。

　　 寫完，拿出《紅樓夢》，這些禁書，隻能在夜深人靜時，獨自翻看。

　　 她很喜歡這本書，很同情裡面的黛玉，覺得她是封建禮教的犧牲品，是賈母的陰謀。

　　 迷迷糊糊睡着，做了一晚上夢，夢裡衛建國又受傷了。

　　 有些話宋舒茜從來沒有說出口，但不代表她不生氣，如果沒有靈泉，衛建國現在的傷還沒有好。
讓一個傷員去出任務，宋舒茜是真的不理解。

　　 但她知道，這是衛建國的理想。

　　 不理解但尊重，她會照顧好家裡。

　　 次日，醒來。

　　 看着滿滿當當的儲物間，宋舒茜隻覺得成就感滿滿，即使出現什麼不可抗因素，這些物資也可以讓他們一家人活的很好。

　　 她收拾出一些四九城的特産，幾顆糖，一個點心，送給附近的鄰居，算是伴手禮，也是感謝她們昨天過來主動幫忙收拾。

　　 見了那麼多，宋舒茜已經沒有了剛來家屬院時，對她們的不喜歡她們，她理解了。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都是窮鬧得。

　　 所以，宋舒茜願意挨家去送伴手禮。

　　 都忙完，宋舒茜帶着墨影往海邊去了，她很喜歡吃魚，知道對孩子好，就更喜歡了。
墨影像是知道宋舒茜懷孕，耐着性子，陪在她身邊，慢悠悠散步，和它平時飛奔的樣子，一點都不一樣。

　　 運氣不錯，有幾個孩子趕海抓到了海魚，宋舒茜用5毛錢全部拿下。

　　 拿着籃子，去找甜甜，給她送一條。

　　 剛進家屬院，就遇到一個女人拿着雞毛撣子，瘋狂往一個十五六歲女孩兒身上抽打。
那力氣，那神态，不像打自己孩子，倒像是打仇人。

　　 很多人看熱鬧，沒人出來勸阻。

　　 宋舒茜将自己的隐沒在人群裡，看看事情前因後果。

　　 那女人邊打邊罵，從她混亂的話語中，大緻拼湊出事情的大概。
打人的是錢嫂子，已經随軍幾年了，家裡有三女一男，對兒子很好，也沒有完全忽略女兒。

　　 要說對女兒有多寵，有多在意，那是沒有的。
和家裡唯一的男孩，沒法比。

　　 今天這一出，是因為這小姑娘撺掇她哥哥，讓他幫忙幹壞事。

　　 這個閨女叫小花，兩個姐姐分别是小草和小苗。

　　 小花是個有心眼的，和母親的關系最差，和父親的關系最好。
她從小就會在父親和哥哥面前讨巧賣乖，三姐妹中她過得最好。

　　 這是看熱鬧的人說的。

　　 此刻小花繞着樓道邊跑邊喊，“媽，我求您了，就讓我繼續上學吧，我才16歲還可以上學的。
老師也說了我很聰明。
”

　　 十幾歲的女孩子，大聲叫喊，聲音尖銳。

　　 她媽媽拿着雞毛毯子在後面追，“我說不讓你上學了？
當年我是不是拿着雞毛毯子，抽着你，讓你去上學。
是你自己不願意去的。
現在又想上學了？
你怎麼那麼能想？
”

　　 啪，是雞毛撣子抽在身上的聲音。

　　 中年女人氣的發抖，“我今天打你，是因為你毫不顧及手足之情。
你是小草和小苗帶大的，你兩個姐姐從來沒有對不起你。

　　 你來告訴我，你哪來的膽子，敢偷你姐姐的工作？
”

　　 小花突然就不跑了，她看着自己的母親，顯然是沒想到她就這麼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了。

　　 她媽媽是個很愛面子的人，怕人家說她重男輕女，就把她們姐妹三個都送去上學。

　　 真實目的是，讓她們認識字，方便以後賣個好價錢。

　　 為此，平時她媽媽很注意保護她們姐妹的名聲，有事兒都是雷聲大雨點小，無論她說什麼都不會反駁。
這也是為什麼她媽媽名聲這麼壞，她名聲這麼好，誰不知道她就是個在家要看人臉色的小可憐。

　　 今天怎麼就不一樣了。

　　 小花是個聰明孩子，她感覺到媽媽變了。

　　 但到底還是個孩子，不知道這種變化意味着什麼。

　　 她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雞毛撣子打在身上可真疼。
她都要疼死了。

　　 衆人看打的差不多了，去把人拉開，将小花送回家。

　　 她媽媽急匆匆出門了，衆人猜想，是去給孩子買藥了，到底是親媽，打完還得心疼孩子。

　　 宋舒茜溜達到甜甜家，說到剛才看的熱鬧，甜甜說，“今天這事兒，說到底還是下鄉鬧得，小花今年16歲，早幾年就不上學了，天天在家洗衣服做飯。
她哥哥今年18歲，不願意入伍，嫌危險嫌累。

　　 小花的兩個姐姐嫁的都還可以。
老大嫁給屠宰場一個殺豬的，看着兇，其實是個疼媳婦的。
老大每次回家都帶着笑，一看就在婆家過得很好。

　　 老二嫁了個鳏夫，前面留下一個一歲的孩子。
從小跟在她身邊長大，和親的也沒有差别。

　　 這次小花就是看上她二姐的工作，在供銷社。
讓她哥哥去給她偷介紹信，模仿她二姐的筆記，寫了工作轉讓證明。

　　 她太看得起她哥了，介紹信還沒偷着，人就被逮着了。
”

　　 宋舒茜是見識過宅鬥的，這些都是小把戲。

　　 宋舒茜也沒什麼三觀，是個精緻的利己主義。
因此并不覺得小花這麼做有什麼錯。
隻評價了句，手段有些粗淺。

　　 甜甜繼續說他們家的事兒，“他哥哥身高182，家裡好吃的幾乎都給他吃了，很壯實，是當兵的苗子。
這麼多年一直不肯去當兵，也是小花在一直在旁邊勸着，不斷告訴他部隊又髒又累，還危險。

　　 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死了。
”

　　 宋舒茜……這好像說的也對。
她問“她這麼費盡心機，她哥哥身上有什麼值得她圖謀的？
”

　　 “圖飯”，甜甜脫口而出。

　　 宋舒茜……好吧，現在都窮，吃不飽，圖飯就圖飯吧。

　　 甜甜解釋，“他哥哥對這個妹妹是真的好，常常會把自己的好東西分給她。
小花從小就聰明，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一張嘴，騙死人不償命”。

　　 他們以為不說就沒人知道了，但家屬院就這麼大，哪裡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