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累慘了，今天兩個人主要就是休息，順便在附近逛逛。

　　 出門已經接近中午。

　　 兩人來到國營飯店，點了一份西紅柿炒雞蛋，一份土豆絲和一份白菜豆腐湯，四個二合面饅頭，可以說非常清淡了。

　　 昨天吃的太好，最近兩天他們打算吃素。
在這個年代，過成他們這樣的也是少數。
得益于衛建國的節儉，這麼多年，錢票都沒怎麼花。

　　 還别說，這時候國營飯店的師傅非常厲害，一個土豆絲都炒的非常爽口，酸甜辣搭配的很好，宋舒茜吃了一口就喜歡上了。

　　 飯後兩人溜達到信托商店，這是宋舒茜要求過來的。
她聽人介紹，說在這兒能買到一些老物件兒，就想看看都有什麼，是什麼價格的。

　　 也好對寶葫蘆裡的東西有個大概的了解。

　　 這時候的信托上商店是很獨特的存在，有點像以前的當鋪。
它有兩種模式，一種是寄賣，賣出後信托商店抽成；一種是信托商店直接收購，之後賣多少錢和物品主人沒有關系。

　　 店裡隻有一個店員，一個老頭兒。

　　 宋舒茜在店裡随便逛，發現這裡的東西還挺全，有二手的衣服、棉被、家具等生活用品，也有手表、相機、收音機這些奢侈品。

　　 最有意思的是老物件兒，都是一些很小的東西。

　　 她相中一個玉簪，不是什麼很名貴的玉石，岫玉，通體白色，唯一的點睛之筆是上面雕刻的貓兒，非常傳神。

　　 宋舒茜空間裡比這個好的不知道有多少，但不能拿出來，這個買下來，有正規的手續。
如果被查，她不用擔心，官方賣的。

　　 “大爺，這個怎麼賣？
”

　　 老頭有氣無力地說，“9毛錢”。

　　 宋舒茜沒有還價，就買了。
在她看來，簡直太便宜了。
如果不是擔心給自己帶來麻煩，這裡的東西，她都想買。

　　 其實，9毛一點都不便宜。

　　 這年頭豬肉0.52一斤，蔬菜兩分錢一斤。

　　 反正在衛建國看來，這個發簪很貴。

　　 “建國，你說信托商店賣的那些東西有人買嗎？
衣服都是别人穿過的”。
宋舒茜來到這個年代也沒有缺過錢，唯一遇到的危機，也随着和衛建國結婚化解上了。

　　 加上她平時一起玩兒的甜甜，也是個不虧待自己的人。

　　 還真想不到穿别人的衣服。

　　 衛建國輕聲給她講他小時候的生活，“那時候我們村，冬天一家人隻有一條棉褲，誰出門就誰穿，不出門的就在家裡待着。
咱們家屬院的人條件算是比較好的，一家至少有一個掙工資的。
即使這樣也是年齡大的孩子穿小了，改改，給弟弟妹妹穿。

　　 等最小的那個穿時，衣服已經沒法看了。
大家都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

　　 一是因為布票難得，二是沒錢。
”

　　 “那他們為什麼不買瑕疵布？
這個不要票。
”她說的是四九城，這裡的人，幾乎家家有一個工人。

　　 衛建國悄悄捏了下她的手，“你買瑕疵布容易，是因為你的衣着氣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來的。
售貨員想要和你結交，就願意主動給你點好處。
加上你偷偷給人的大白兔，那些并不便宜。

　　 普通人是買不動瑕疵布的，這些東西有了就被售貨員自己分了。

　　 這也是售貨員工作很硬氣的原因。
八大員，售貨員、駕駛員、話務員、放映員、衛生員、廣播員、屠夫、糧管所工作人員，誰家出了其中之一，都是光宗耀祖的。
”

　　 宋舒茜……她還是了解的的太少了。

　　 “那你小時候過得好嗎？
”結婚這麼久，衛建國很少提到家人，宋舒茜擔心會觸及他的傷心事，也沒有主動提及。

　　 今天話趕話說到這兒了，她想問問。

　　 衛建國楞了一下，沒想到宋舒茜會問這個，他說，“很小的時候過的還可以，我爹娘結婚一年後才有了我，在村裡，結婚一個月後肚子沒動靜就會被催生。
我的出生，是爹娘期盼的，那時候過得還可以。

　　 我娘去世後，就過得不太好了。
後娘進門，看我不順眼，但我們村兒都是姓衛的，比較齊心，不允許外姓人欺負衛家的孩子。

　　 嬸子大娘沒事兒就會看着，倒也還好，至少在飯食上沒有被苛待。
隻是家裡人不和我說話，不理我罷了。

　　 後來後娘有了自己的孩子。
家裡東西就那麼多，我多吃一口，别人就少吃一口，他們就開始克扣我的口糧。
我那時候小，不給我吃，就偷着吃，為此沒少挨打。

　　 再大一點，就知道自己在家裡不受歡迎了。

　　 村裡的老獵戶是我同宗的三叔，一個人生活，他很同情我，時常接濟，還教會我打獵和人情世故。

　　 有了山上的獵物，我就沒有再挨過餓。

　　 家裡人也隻是忽視我，當沒有我這個人，也不曾去偷我的東西。

　　 之後三叔去了，我就自己打獵存錢。

　　 十六歲有部隊來招兵，我就跟着部隊走了。

　　 臨走時，我找了族長，這麼多年我過得什麼日子，村裡人也知道，大家都窮，隻有三叔幫過我。
我要求将自己過繼到三叔名下，給他當兒子。

　　 村裡不願意，但我外祖父對村裡有恩，我就問他們這麼多年看着我被那家人欺負，對不對得起我外祖父。
我爹不願意，我就問他還記不記得臨終前答應我娘什麼。

　　 反正就是鬧騰了一通，成功将自己過繼出去了。

　　 對外說，我爹嫌我，主動和我斷親，算是保全了他的顔面。
”

　　 宋舒茜隻覺得心一抽一抽地疼，她想不到一個小孩兒是怎麼一個人生活的。

　　 那種全家人的漠視，能逼瘋一個人。

　　 拉住衛建國的大手，宋舒茜說，“以後你有我，還有兩個可愛的孩子，我們是一家人”。

　　 被握着的那隻手緊了緊。

　　 “好，以後我們一家人，一直在一起”。
衛建國說的堅定。

　　 真好，他有家了。

　　 有一個很愛他的妻子，和兩個孩子。

　　 雖然宋舒茜沒有說過愛他，衛建國還是在生活中感覺到，她對自己的愛。

　　 衛建國自己都沒發現自己情緒不對，宋舒茜發現了，還願意陪着他一起出來散心。
這讓衛建國怎麼不感動。

　　 開始他也沒有意識到，還是後面宋舒茜偶爾的小心翼翼和刻意，讓他發現端倪。

　　 但他裝作不知道，享受這份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