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衍瑾回答道:“可能是想要讓我多休息幾天,别太累了。
”
“那你就多休息啊。
”
“我已經好了。
”厲衍瑾展開雙臂,“你看,我現在走路和正常人是一樣的,石膏拆了,腿已經好利索了,都不需要拐杖了。
”
夏初初還是很擔憂的看着他:“你……”
“真的,都好了,傻瓜,别擔心。
我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嗎?
”
“好吧,”夏初初勉強的相信,“但是你如果有什麼事,一定要……去醫院。
”
她本來是想說,有什麼事一定要和她說的,但想了想,還是換個說辭吧。
厲衍瑾聽懂了她頓了一下,即将要說出口,但是又沒說的話,心裡一暖。
雖然她不說,但她有這個想法,他已經非常的知足和滿意了。
“如果非要說,我有什麼傷的話,大概就是……心裡的傷了。
”
夏初初一愣:“小舅舅,你……都這個時候了,别開玩笑了。
”
“我沒和你開玩笑。
我知道,初初,你心裡的創傷,遠遠比我多,比我深,比我重。
”
夏初初不說話了,眼神又開始閃躲,不看他。
厲衍瑾見她這樣,隻能尴尬一笑,緩解氣氛,轉移了話題。
“傻初初……真的沒事。
”
“可是你這次受傷,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我啊。
”
“是我開車還分心,是我害了你才對。
”
“可你的傷勢這麼嚴重,是為了保護我。
”
厲衍瑾輕聲說道:“我當然要保護你了。
不管什麼時候,隻要我能做到,我都會。
傾其所有的,去保護你。
”
夏初初很不習慣,他說這樣的話。
她無法面對他的深情款款。
尤其是,在醫院裡,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
她都快要擔心死了。
“說起來,真的,初初。
”厲衍瑾往後挪了一步,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不讓她為難和尴尬,“我很感謝這場車禍,非常的感謝。
”
夏初初明白了他的意思:“因為這場車禍,讓你想起了我,是嗎?
”
“是。
這五年來,我雖然活得跟以前一樣,但偶爾有那麼一個瞬間,會覺得心裡空落落的,缺少了很大一塊。
無論我怎麼去彌補,去想要把這個缺口填滿,都沒有用……”
“直到我從病房裡醒來,看着天花闆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缺少的,是什麼。
”
是她,是夏初初。
他居然把她給忘記了。
他怎麼能忘記她,他怎麼敢忘……
那是他用一生,用命,用所有的愛去愛的女人啊!
當他想起來的時候,他隻覺得,時間,太快了,一點也不等人。
夏初初聽他這麼說,忽然問道:“那,你要把這個缺口,填補好嗎?
”
厲衍瑾很肯定的點頭,很肯定的回答:“當然要!
”
“那麼,你拿什麼來填?
”
拿什麼?
夏初初這句話,一下子還真的難倒了厲衍瑾。
頓了頓,他正要開口回答,夏初初卻替他答了:“難道,你要拿我來填嗎?
”
“你是關鍵點。
”厲衍瑾說,“但,我不再做任何讓你為難的事情了。
”
“真的嗎?
”
“嗯。
”
夏初初忽然說道:“小舅舅,我問你,你一定要如實的回答我。
”
“好。
”他點頭,“你問,我不會對你撒謊。
”
“你是不是,想把我們之間根本沒有血緣關系的事情,說穿?
”
“……初初,你……”
“回答我的問題就好。
”夏初初說,“是,還是不是?
”
厲衍瑾看着她的眼睛,一點頭,承認了:“是。
”
“你還想查出,當初,我們的血緣鑒定結果,為什麼會是錯的,對嗎?
”
“……對。
”
“你這麼急着出院,就是想處理這些事情,對嗎?
”
厲衍瑾依然點頭:“……對。
”
夏初初忽然笑了:“反正,你也明白,血緣的事情,我都知道。
因為慕遲曜在知道我懷上夏天的時候,就跟我說了。
”
上次為了救夏天,慕遲曜是把什麼都說了。
“是的,初初。
既然,這件事,你和我都心知肚明,都知道這是錯的,那為什麼不把對的,來取代這次錯的?
”
“可是,已經錯了這麼多年了。
如果把真相擺到台面上……會有什麼後果。
你知道,我也,知道。
”
厲衍瑾語氣裡隐隐的有些失望:“難道,初初,要讓錯的一直都錯下去?
”
“嗯,将錯就錯吧。
”
“原來……”厲衍瑾歎氣,“原來你是這麼想的。
你并不想翻出真相。
而我……”
而他,不惜一切代價,想要把真相公之于衆。
他的急切,和她的不情願,行成了多麼強烈的反差啊。
“當初已經錯了。
”夏初初說,“小舅舅,這是命運,我們抵抗不了的。
如果我們真的有緣,真的能夠在一起,當初好好的,血緣鑒定結果,為什麼會出差錯……”
“我不信命!
”
夏初初卻說道:“我信!
”
厲衍瑾忍不住擡手,捏着她的肩膀:“初初,你想阻止我,是嗎?
”
“是。
當年你是怎麼知道血緣鑒定錯了的,我也都清楚。
你有證人,證人是我爸。
”
“對,是他,如果不是他,我現在都會被蒙在鼓裡,像一個傻子一樣!
說起來,我還要感謝夏志國。
”
“小舅舅。
”夏初初喊道,“那是我爸。
”
“我知道!
”
夏初初又擡手指了指急救室:“那裡面躺着的,是我媽。
”
“我知道!
”厲衍瑾的情緒有些焦躁了,“初初,你到底想說什麼?
”
“我想說的,你都懂。
你會去找我爸,讓我爸,來當證人。
然後我爸去我媽面前,拆穿她說了幾十年的假話,讓我媽承認,你不是她的弟弟……”
“這是唯一的辦法啊,初初,妍姐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知道我身世的人。
”
“可是你都當厲家人,當了這麼多年……”夏初初望着他,“媽媽現在知道夏天是我們的孩子,都已經氣得發病了,如果她再知道,我們都已經明白血緣的事情……”
夏初初沒有說下去。
她不敢想象。
今天的事情,也是給她敲響了警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