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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濕漉漉的淚痕

咬春靥 3117 2025-07-01 14:36

   這幾年,她沒有一次不夢見他對自己道歉的畫面,夢裡有過他扯住自己的裙裾痛哭流涕的,有他跪下來的扇自己一巴掌的,說着各式各樣忏悔的話,訴說着無盡的悔恨,祈求她的原諒。25′[?4?}?看·?書?* §)更?新D最)??全¢

   謝易墨好像形成了一種執念。

   這些夢境,沖破了她的痛苦,支撐着她走到了現在,而這一天,終于到來了。

   可她卻聽到了什麼?

   他隻是虛張聲勢地皺了下眉,連做戲都不願做戲,高高在上,冷若冰霜。

   謝易墨懷疑自己聽錯了。

   明明自己已經做好他求她的準備了。

   見她不語,安坤榮眼神銳利如膺,“茵兒和宛宛是無辜的,你不要傷害她們。”

   遠處在奶嬷嬷的看護下,小姑娘被兜帽裹成糯米團子,跌跌撞撞踩在新雪上,驚起串銀鈴般的歡笑聲。

   謝易墨看着眼前這個将妻女護在身後的男人,忽然笑了。

   他過來,甚至不是真心實意對她道歉,而是怕她報複他那嬌弱的妻子和年幼無辜的女兒罷了!他是為了一己私利,才過來的,怕她拆散了他的美滿家庭!

   甚至站在她面前,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冠冕堂皇,一表人才。

   謝易墨将他的那張臉看了又看,翻來覆去地看,卻絲毫捕捉不到一絲愧疚。

   謝易墨氣得呼吸不暢,她捂住自己的胸口,靠在了牆上。

   憤怒、恨意、絕望瘋狂上湧。

   安坤榮見她忽然失控,臉色沒了血色,身子也搖搖欲墜,趕忙上前一步伸出手,想扶住她,怕她出事,“表妹,你别吓我……”

   他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脖頸上。)卡:卡?小??說¨(:網)° \?!已1e發:.布×_最!新μ/`章+§節°??

   謝易墨卻揮開了他的手。

   “滾!别碰我!”

   雀兒呢?雀兒,她要雀兒回來……

   意識逐漸被黑暗蠶食。

   眼前男人輕飄飄的到來,便将她拖入無邊的深淵,永無解脫。

   安坤榮的手指僵硬在了空中。

   他本能地要沖過去,卻在觸及她布滿血絲的雙眼時僵住。

   他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麼的大。

   他停住,呆立在場。

   看着謝易墨因悲痛而扭曲、滿是淚痕的臉龐。

   安坤榮神色含愧,滿心的愧疚與無奈,卻不知該如何安撫眼前這個被痛苦吞噬的人。

   “雀兒……”

   月洞門穿進來了個娴靜的身影。

   “夫君。”

   隻見周氏正在尋他,看見他站在花盆邊的身影,便含着笑走過來。

   她濃密的頭發經過精心梳理,發髻斜插寶蝶趕菊簪,綴着的珍珠随着她走路的動作微微晃動,面如月盤,着白底繡桂花的衣裳,露出秀氣柔美的頸項。!我\?[的¥書_城ˉ~ ±更aeˉ新?%¢最¤快′

   一看,便是好相與好脾性的書香夫人,說話輕聲細語的,是下人們最喜歡的一類主子,若是你犯了什麼錯,這位婦人也隻是一笑而過,說“往後不許再犯了”,便一笑而過。

   周氏原先還不太确定,走近了看,竟真的是夫君,便提起裙擺,笑容如一寸寸輕盈的月光,“夫君,怎麼獨個兒在此處?”

   原本正哭着的謝易墨僵硬住了身體。

   周氏這時也發現了被安坤榮遮擋住的她,笑容頓了一下,語含驚訝:“墨姑娘?”

   本想問對方為何也在這裡時,她的目光卻被謝易墨臉上濕漉漉的淚痕給黏了一下。

   周氏抓緊帕子,“怎麼了這是?好端端的,怎麼哭成個淚人?”

   見到她,謝易墨忙擦拭去了淚痕。

   周氏不該過來的。

   安坤榮怎麼也沒想到周氏會在這個時候過來。

   他擰眉,幽深的目閃爍了一下,他下意識便将自己的夫人護在了身後,餘光冷靜卻又緊張地看着她。

   謝易墨忽然覺得好笑。

   這個傷害了她的男人,卻緊張地護着自己的妻子,仿佛她會對周氏下狠手似的。

   周氏卻沒有察覺到他們之間寂靜詭異的暗流。

   周氏再度上前,蓮步輕移間已至謝易墨身側,她二話不說地便捧住了她的手,用自己的帕子去幫她擦拭掉臉上未幹的淚痕,“到底怎麼了這是?”

   安坤榮道:“表妹方才貪看檐下冰棱,不想叫蠟蜂給蜇了眼尾。”

   謝易墨咬緊下唇。

   周氏愣了一下,這臘月隆冬的,哪裡來的蠟蜂?

   可她對自己的丈夫深信不疑。

   周氏轉過頭,眸中愈發憐惜,“怪不得墨姑娘哭得這般傷心,可憐兒。”

   謝易墨一句話都沒說。

   她該稱周氏一聲“表嫂”的,可是自己說不出口。

   安坤榮也沒想到她與茵兒會同時在場,一時站在邊上,除了尴尬,便陷入了漫長的沉默裡。

   謝易墨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恨意。

   憑什麼安坤榮玷污了她,他這個該道歉的人,卻依舊衣冠楚楚地活在日光之下。

   望着眼前什麼都不知道、柔柔弱弱的周氏,謝易墨眼眶微紅,她憑什麼不知情,歲月靜好、美滿安心地過着她的日子!

   有那麼一刻,名氣、榮華自己都不想要了,就想揭露真相,讓眼前這個沉浸在幸福裡的婦人好好看清楚她枕邊人的真面目!看看她的郎君有多麼的下作禽獸,連小了一輪的表妹都下得去手!

   謝易墨恨不得不顧一切,想像隻白色的鳥兒一樣飛出去,撞破屬于自己的牢籠。

   心底如萬蟻噬心般的煎熬,謝易墨眼睛通紅,似屠戶宰刀下兔子一雙紅如血的眼珠子。

   “墨姑娘與我回去吧,我從揚州帶回來了上好的玉容膏,用天山雪蓮配着桃花露熬制的,每日睡前薄薄抹一層,不出半月,保管連個印子都瞧不見。墨姑娘生得這樣标緻,可不能叫這點傷委屈了。”

   女人繡着玉蘭的帕子輕輕擦去她眼下的淚痕,那方月白的帕子便輕柔地覆上了她的臉頰,與此同時,周氏纖柔的指尖托住她發涼的手,聲音裹着溫軟的歎息。

   周氏的身上仿佛有桂花釀香氣,如同桂花一般溫暖。

   謝易墨僵硬住了身體。

   周氏不明白她為何閉口緘默,于是擡眸,擔憂關心地看着她。

   廊下的銅鈴吹得叮當作響,宛宛紮着紅綢的雙髻上還沾着雪粒,她見到周氏在這裡,便不顧嬷嬷的叫喚,踩着虎頭靴,跌跌撞撞地向他們跑了過來,撲在了娘親的懷裡。

   周氏抱住了宛宛。

   “仔細冰面滑着。”

   安坤榮卻扶住她,護住她的肚子,他掌心的溫度透過層層錦緞灼在她小腹位置,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她們母女倆往廊下帶。

   他目光帶着不悅和擔心。

   周氏指尖撫過隆起的小腹,孕肚在厚衣裳下顯出不太明顯的柔和弧度,她眉眼彎成溫柔的月牙,周身洋溢着母愛的柔光。

   “前兒大夫才診過脈,說這孩子比宛宛當年還皮實,倒是你,越發草木皆兵了。”

   眼見腿邊的宛宛懵懵懂懂地仰起腦袋,周氏手指刮了一下她通紅的鼻尖。

   “就和你小時候一樣,調皮得很。”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在謝易墨心口。

   那些準備好的刻薄話卻如冰雪入喉,就這麼凍住了。

   她看着安坤榮在雪天裡,将周氏護在了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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