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七皇子和馮公公分别後。
走在回景明宮的路上,雪粒子在風中打着旋兒亂撞。
春綠亦步亦趨,她想了一路了,最後還是忍不住跟阮凝玉道。
“小姐,奴婢總覺得今天有些怪怪的,這一整天下來,背後好似總有雙眼睛一直在盯着我們……”
阮凝玉:“你說的沒錯。”
春綠登時瞪大了眼睛。
阮凝玉能感覺得出來從出府之後,謝淩的人便在背後一直監視着自己。
但她有些搞不明白謝淩究竟要幹什麼,而且她身上這套珠翠衣裙也是他送的。
所以,她已經搞不明白謝淩究竟想幹什麼了,莫名其妙的。
須臾,阮凝玉冷笑,謝淩不就是想監視着她,看看她一天都跟哪些男人有來往麼?
沒想到謝玄機,也會耽于情愛的是是非非。
聽着小姐的話,春綠猛地打了個寒顫。大公子太可怕了,居然在背後盯着她們的一舉一動。大公子是不是對小姐這個表妹有些越界了?
春綠有點結巴:“那,那小姐……我們該怎麼辦?”
難不成就讓大公子這樣一直監視着麼?小姐到底是個正兒八經的姑娘家!
阮凝玉捏着指尖。
原以為他是座巋然不動的高嶺,沒想到也會為了這點兒女私情,做出這般連他自己都看不起的下作手段來。
“既然他要如影随形地盯着,便讓他盯着吧。”
反正,她就裝作什麼都不知情好了,難不成謝淩能看出來她在裝傻麼?
她就順其自然地繼續幹着往常一樣的事,任由他在背後命人監視。
他妄想将她一舉一動攥在掌心,殊不知他這樣做,卻是将自己的情緒給她拿捏,任由她來影響、操控。
也好讓她瞧瞧,謝大人究竟是如何為情所困,失了分寸的。
隻是沒想到,他們剛走了沒多久。
謝淩身邊的暗衛飛劍便攔住了她們。
阮凝玉頓住腳步。
飛劍道:“表姑娘,大公子有請。”
沒人知道,大公子本是想與表姑娘一起回景明宮宴席的,可大公子心裡有火,開不了那個口,等了半天,結果表姑娘轉頭便走了,飛劍隻能自己來尋表姑娘。
阮凝玉于是移步。
隻見男人正在太湖石邊上等着自己,附近的湖面結着層薄冰。他優越鼻梁似雪峰,側臉如寒玉精心雕琢而成,冷若玄冰,拒人于千裡之外,風吹起他鬓邊幾縷碎發。
然而阮凝玉過來,如同男人前面的暗流湧動都不曾發生過,她親近地仰頭望着他,眉眼彎彎。
“表哥,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隔了很久,謝淩卻才施舍般地側過眼,正眼看她。
“所以,表妹要将你的衣裳給七皇子?”
阮凝玉怔了一下,下意識皺眉。
可惜她還沒來得及開口。
他忽然欺身上前,扣住她的手腕,将她逼得後背緊貼上那冰涼硌人的太湖石。
男人的眼神如同淬了毒般,身上的沉香裹着冷氣撲面而來,“阮凝玉,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麼?”
阮凝玉疼得低叫了一聲。
謝淩這才見到她手腕已經被自己勒出了一圈紅印,瞬間松開,心疼不已。
他适才失控了,遊走在暴怒的邊緣。
眼下暴怒蕩然無存,眼底隻剩滔天的懊悔與心疼。
謝淩放軟聲音,“是我不好,是我的錯……”
阮凝玉不吭聲。
謝淩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他要沉得住氣,心平氣和地表姑娘講道理,她會聽進去的,自己不能讓她讨厭。
他溫和了目光,他從未像此刻這般耐心地說話過:“我也是一時氣糊塗了,是表哥莽撞了,不該沖你發火。”
謝淩斟詞酌句,盡量用她可以接受的話語。
“表妹,往後别再跟七皇子玩了,他竟要學女子扮相,着裙裾,視禮法何在。堂堂皇子,傳出去豈不是要被天下人恥笑。男子應頂天立地、陽剛大氣剛才是,男子就該有男子的樣子。”
“你心地純善,哥生怕你被他帶偏了,到時候受了委屈可如何是好。乖,以後别再跟他玩了……”
謝淩親眼見識到了少年的無底線,他絕對是不會再放任慕容深出現在表姑娘身邊的。
男人竟在她眼前低眉垂睫,耐心地哄着她。
“聽表哥的話,離他遠些。”
“表妹若是覺得無趣,以後表哥抽閑來陪着你。帶你去聽最有名的戲班子唱曲,或是去城外策馬奔騰,看遍這大好河山,好不好?”
唯有慕容深,絕對不行。
誰知阮凝玉聽了,卻是不敢置信地擡起頭,“謝淩,你說的這是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