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走了沒多久。
阮凝玉感覺身子有點沉,便躺回了床榻上想要睡一覺。
見如此,春綠和抱玉這兩個丫鬟便出去了,還将門給合上了,不擾她清甯。
阮凝玉又聽見了支摘窗的窸窣聲,有點像雨打的聲音。
她隻以為是哪隻貓兒又調皮了,便蹙眉翻了個身,想繼續睡下去。
而這時,有人環過了她的腰,帶着股不可抵抗的強勢霸道。
阮凝玉被驚醒了。
她側過身,便發現床榻邊落下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因逆着光,故此看不清他的面容。
阮凝玉還以為是閨房裡闖進了哪個色膽包天的男仆,于是急得想要呼救。
很快就被捂住了紅唇。
她驚得瞳孔收縮時,便見身前的男人俯下了身。
“凝凝,是我。
”
與此同時一股薄荷般的清冽氣息傳了過來。
阮凝玉這才看清眼前的男人……
成天在太陽底下曬,他的膚色黑了一點點,此刻着一襲墨藍色勁裝,腰間配的那把寶劍上面還懸着藍色漸變劍穗。
她認出了他是沈景钰。
身形體格好像也更寬闊了,劍眉底下的那雙星目亮亮的,卻變得更銳利了,透着寒氣。
明明還是記憶裡熟悉的那張臉,他眼裡也透露着擔心。
可阮凝玉就是覺得眼前的少年似乎有點不大一樣了。
就好比他此刻出現在她的閨閣裡,她能感覺到空氣裡的那股侵奪氣息。
若說以前的沈景钰是鑲嵌許多寶石的劍鞘,那麼現在的少年便是出鞘的劍,鋒芒逼人,銳不可當。
阮凝玉剛想喚他,可下一刻,少年便将她緊緊抱在了懷裡。
“我在骁騎營裡得知消息時乃深更半夜,得到你出事的消息,我便偷偷騎馬跑了出來……”
“凝凝,你不知道這一路上我是怎麼過來的。
”
沈景钰多目無下塵的一小侯爺,這會兒竟然紅了眼眶。
阮凝玉本來想掙紮的,這會見到他的神色,便軟了一顆心,于是手垂下了下去,任由他抱。
沈景钰許是被刺激狠了,怕極了她消失在世上,于是将她摟得更緊,也将頭埋在了她的肩膀上,一聲不吭的,在那獨自承受着情緒。
他這種情況,阮凝玉隻在上次他嬷嬷去世的時候見過。
于是她便用手去拍他的背。
沈景钰的腦袋在她的肩上蹭了下香香的青絲,“凝凝,聞到你的味道,我安心了好多。
”
阮凝玉臉微熱,莫名渾身不自在。
隻因沈景钰呼吸出來的溫熱氣息全都噴灑在她的頸窩處,她感覺自己被他身上的侵占氣息給包圍。
總覺得從骁騎營回來的沈景钰有些危險。
于是阮凝玉推開了他,“行了!
我這不是沒事嗎?
你也不小了,沒事往我身上賴着幹什麼?
”
沈景钰被說中心思,眉梢挑了挑。
他懶洋洋地勾着唇,“凝凝,你還是這麼的不講情面,我都以為你要死掉了,被你吓了個半死,你讓本世子靠一會怎麼了?
”
阮凝玉:“少來。
”
沈景钰笑完後。
又盯着她,不說話了。
雖然他适才是有裝可憐對她撒嬌的意思,可他昨天夜裡為她懸心吊膽也是真的,一夜沒睡騎馬就是為着趕回來。
以至于他唇周長了青茬,他頭一回在她眼前如此不注重形象。
阮凝玉也在看他那淺淺的青茬,莫名有些野性的性感。
那層青茬磨在她脖頸肌膚上的時候,癢得她心驚。
正因為她跟沈景钰兩人太過熟悉,于是發生這樣的觸碰便會讓她更加敏感。
沈景钰真的變得不太一樣了。
不可以稱他是個少年了,他現在更像是個男人,一個能夠讓女人引起畏懼的男人。
沈景钰并不知道她心髒狂跳,而是暗了眸子,“不逗你了。
”
“怎麼樣,那個推你下山的人你有懷疑的對象麼?
”
阮凝玉想了想,還是說沒有。
因為她知道沈景钰是個火爆脾氣,她要是受了欺負,沈景钰定要讓對方受百倍千倍的欺負他才肯罷休。
若是她對沈景钰說了,反而會打草驚蛇。
沈景钰劍眉擰着。
上回凝凝在他侯府裡被人下藥出了事,事後他讓人查了查。
可對方将線索都除得一幹二淨,他的人怎麼也找不到蛛絲馬迹。
想起那天謝淩抱着阮凝玉站在岸邊,身後是精緻通明的畫舫。
沈景钰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他主要是納罕,為何一點線索都查不到?
沈景钰坐在榻邊溫柔地望着他心尖上的女子,這時卻鼻翼動了動。
他的嗅覺很是敏感,這時清楚地聞到了一股冷冽的氣息,不屬于表姑娘閨房的味道,突兀得很明顯。
沈景钰眉動了動,問:“凝凝,剛才誰來過?
”
阮凝玉不明狀況,便說了白薇雨,以及謝淩。
沈景钰若有所思。
原來是謝淩跟他的未婚妻一起來看望凝凝的。
他多慮了。
沈景钰這時想到什麼,薄紅的唇又玩劣地勾着。
“凝凝,可還記得你答應了我什麼?
”
他低下頭眸光深深地看她。
少年又忽然靠近,溫熱好聞的氣息撲面而來,阮凝玉面上一熱,緊張得連同纏在衣領下的青絲也沾了薄汗。
她低下頭,聲音變得很細,“不用你說,我也記得。
”
可她找了一圈,卻怎麼也沒找到她在護國寺給沈景钰求來的那枚藍色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