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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2章 壓歲錢

咬春靥 5563 2025-07-01 14:36

   守歲夜,謝家庭燎很是隆重,達旦不寐。°t新e′完/?本¥@@神¢站[#> >/更2.新|最!£?全??:

   就連剛下過雪的庭院,寒夜也照得暖意融融,後院裡的丫鬟都在爆竹驅年。

   阮凝玉被仆婦請着進去,便見幾個表姐們都坐在炭盆旁烤火,就連最不受待見的文菁菁都被大表姐請了過來。

   平素裡文菁菁和謝妙雲坐沒一會,必是要吵嘴的,可今夜破天荒的,居然和平共處。

   謝妙雲今夜才不屑于跟文菁菁這隻癞皮狗吵架,省得把來年的福氣都給吵走了。

   謝妙雲坐在炕床上,穿着紅襖紅裙,發髻上綁着紅綢帶,眉間點了一顆紅痣,手腕上戴了隻金福壽镯子,特别的喜慶。好像年底一到,她圓圓的臉蛋也長開了,初顯美人的珠圓玉潤。

   屋裡還挂了許多她們從未見過的夾紗燈,新奇又絢麗,底下絲縧垂着,落在地上的光影光耀奪目,金碧相輝。

   謝妙雲眼見她進來了,便眉開眼笑地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邊。

   炕桌上擺了攢盒、春盤,還有幽香飄逸的梅酒,以及幾張謝妙雲她們沒寫完的薛濤箋,預備寫完要拿根紅綢帶綁在外面的梅樹上的。

   阮凝玉拿起來一看,便見她們大多寫的是祈福來年平安之意,更有吟詩作賦的,而謝宜溫和文菁菁還給謝淩祈了福。

   阮凝玉将薛濤箋放下,下意識地看向了大表姐。

   謝宜溫沒看她,長長的身影坐在炭盆邊烤火,她雖穿的也是紅的,但顔色要更沉穩一些,淩雲髻上佩戴珠翠,俨然是大姑娘的模樣了。

   見到她過來,謝宜溫的背影僵硬了一下,便也慢慢舒展開。

   阮凝玉與大表姐的關系微妙了許久,可守歲夜謝宜溫全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阮凝玉也微笑地選擇裝傻,和和睦睦的,如同回到了過去。

   守歲夜是要饋歲的,即親友間互贈年禮。

   她們幾個各自掏了年禮出來,就連最一毛不拔的文菁菁也為了掙面子,将幾件自己平日舍不得用的首飾給掏了出來。

   每個人都對自己收到的年禮很是滿意。

   文菁菁見謝宜溫給她的竟是支紅寶石鳳钗,而謝妙雲阮凝玉給自己的東西也相當貴重,比自己送出的竟好上許多,便覺得自己是掙到了,便吐出了一口氣,嘴角暗勾,忙命碧桃妥帖保管。

   謝妙雲吃着芋頭,突然用肩膀輕輕撞了下文菁菁的肩膀,微撅着嘴唇。

   “文菁菁,你去叫二堂姐過來。”

   謝妙雲總覺得,除夕夜幾個姑娘不湊齊的話實在不像話。

   許久沒和謝易墨相處了,謝妙雲心裡很别扭,她是讨厭謝易墨的,從小兩人便是死對頭,她自幼便看不慣謝易墨那清高的模樣,明明謝宜溫才是長姐,謝易墨卻什麼都要壓謝宜溫一頭,害得謝宜溫被長輩數落沒有做姐姐的樣,于是謝妙雲從小便跟謝易墨鬥氣到了現在。§/優e`品?;小?.}說?網? ?已{發¥布-最[e.新-%?章ˉ¤節??

   可适才在前院,看見謝易墨過來給祖母拜年,瞧着謝易墨那形容憔悴的情形,顴骨撐得高高的,謝妙雲瞧了心裡就不是滋味。

   但如果讓她去關心謝易墨的話,卻是萬萬不可能的。

   要是以前,見到這樣如被壓垮的謝易墨,謝妙雲定是幸災樂禍的,對于謝易墨,她一開始确是在背地裡嘲笑了一會,可很快她就覺得沒勁,也沒什麼意義。

   謝妙雲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情,隻好讓文菁菁去将謝易墨給請過來。

   謝宜溫聽了,也覺得極有道理。

   大過年的,幾人就應該聚在一起。

   謝宜溫看向文菁菁:“文菁菁,你與堂妹關系平素最要好,你便去将她請來吧,她的年禮我還沒給她。”

   誰知文菁菁聽了,卻是渾身抵抗,推三阻四地尋借口不去。

   原本今夜對她有了些許好感的謝妙雲,火氣便嗖嗖嗖地上來了,她又是個一點就炸的急性子,于是也不顧文菁菁的情面,直接揭穿了她:“文菁菁,你别太忘恩負義了,二堂姐平素怎麼待你,你心裡一清二楚,怎麼到這個時候,你就這麼狼心狗肺!”

   謝宜溫皺眉,心裡暗道:糟了。

   阮凝玉置身事外地喝着梅酒,給春綠也倒了一杯,兩主仆喝得正歡。

   再者說了,謝妙雲和文菁菁鬥嘴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文菁菁平素最愛面子,可沒想到謝妙雲今夜居然當着這麼多丫鬟的面呵斥自己,一下便面紅耳赤的。

   “你……”文菁菁張了張嘴,喉間像卡着刺。

   可她到底是個欺軟怕硬的主,見謝妙雲圓眼噴着火星子瞪着自己,謝妙雲到底是謝府的嫡女,文菁菁再怒,也不敢對謝妙雲如何。

   文菁菁轉眼就見阮凝玉跟沒事人一樣,跟着自己的貼身丫鬟在那喝酒,頓時便将火氣全撒在了她的身上。

   “你們不就是喜歡阮凝玉麼?就因為我曾經對她做了不是,你們兩個就成天想着給她撐腰!既如此,還叫我過來礙你們的眼幹什麼?!”

   文菁菁是氣極就忘了理智的人,突然将尖尖的指甲戳向了阮凝玉,“我可是看得真真的!若你們知道阮凝玉背地裡做了多麼不要臉的事情,等到她禍害了謝家的名聲,我倒要看看你們兩個還會不會這麼護着她!”

   “隻有你們兩個傻傻的,被她蒙在鼓裡都不知道!”

   文菁菁到底是畏懼謝淩,不敢将阮凝玉給表哥繡了手套的事情給捅出來。

   文菁菁紅着眼眶,對着阮凝玉發洩完一通,心裡這才痛快了些。可說完後,她又覺得後悔,總覺得這樣一來自己是仆婦丫鬟面前極沒面子,文菁菁捏緊絹帕,便賭氣走出了暖閣。

   碧桃忙追了上去。

   剩下幾個人在屋裡面面相觑。

   阮凝玉隻覺得莫名其妙,她又做了哪些不要臉的事情了?

   而謝妙雲反應過來後,便笃定文菁菁又是黑心眼地在污蔑阮表妹。

   “她又發的哪門子瘋?!我說的哪句沒有道理,二堂姐雖性子潑辣刁鑽,對文菁菁嘴毒挑剔了些,可往日裡待她是沒得說的!得了哪些上好的綢緞,都會分一匹給她,而她倒好!現在反而避着二堂姐了!真是個黑心肝的!”

   謝妙雲罵了幾句,就将文菁菁的事情給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拉着阮凝玉過來,下棋。

   謝宜溫看着謝妙雲倔強無所謂的側臉,心裡歎了一口氣。

   這兩人的性子都不适合相處,一個跟炮仗一樣,嘴上不饒人,另一個寄人籬下,性情本就比較敏感,似乎無論如何磨合地玩不到一塊去。

   妙雲也真是的,文菁菁不樂意去,多開導開導哄着幾句不就行了,她非要話說得這麼難聽,得罪了文菁菁,更何況這麼多下人在場,文菁菁到底也是個小姐,以文菁菁那計較的性格,心裡會不計較那才是怪了。

   謝宜溫歎了一口氣。

   這兩個人,真是不讓人省心。

   文菁菁賭氣離開了暖閣。

   眼見四周靜谧無人,唯有遠處的幾個人影正在放煙花。文菁菁背過身子,竟在走廊上哭了起來,披着嫩黃兔毛鬥篷的細肩一顫一顫的,碧桃在拍着她的背給她順氣。

   文菁菁之所以不願去見謝易墨,是有原因的。

   半個時辰前,她在外祖母面前表演才藝,幾個人唯有她逗得外祖母最開心。

   外祖母一高興,便多賞賜給了她幾個首飾,件件皆是珍品,文菁菁心裡暗喜,便收下了,複又湊到外祖母跟前說些趣聞逗樂。

   誰知她一擡頭,便見在角落裡最沒有存在感的謝易墨竟盯着她瞧,目光帶了一絲嘲諷,在她還沒有品出來意時,謝易墨便挪開了目光。

   文菁菁起初不覺得有什麼,待她品出來後,頓時臉上一頓羞恥的熱意。

   她惱得在歡聲笑語的前廳裡紅了眼睛,但大過年的怕被人瞧見,她忙強行将淚光壓了回去,在外祖母面前繼續露出喜慶讨喜的笑容。

   但文菁菁一直悄悄攥緊拳頭。

   她何嘗不知道謝易墨瞧不起她這樣的做派?

   可她本就沒了雙親,孤立無援的,她隻能讨外祖母的喜歡,外祖母開心了多賞她幾件首飾,她攢下來的嫁妝便多一點,更何況積少成多,謝府又是大戶人家。謝易墨看不上的卻是她巴巴想要的,表哥這裡她是嫁不成了,她多攢點,以後到了婆家腰杆才直。

   可像謝易墨這樣的謝家嫡女,又如何可能知道她的感受?

   文菁菁心裡又酸又嘲。

   謝易墨什麼都不用做,出生便是名門謝氏,請的女先生也都是名家,她什麼都不用争取,舅母便自會給她安排一門上好的婚事,風風光光地出嫁。

   故此,謝易墨又如何會與她感同身受?

   文菁菁心裡冷笑。

   所以大表姐她們叫她去映雪院請二表姐過來時,她心裡才會這麼的不情願。

   可怎麼也沒想到,謝妙雲居然這般說她!将她的臉面放在了何處?

   她們以為她先前就這麼心甘情願去巴結謝易墨,當謝易墨的一隻哈巴狗嗎?謝易墨那麼難伺候,動不動就對她冷臉。可她若不去巴結謝易墨,她在謝家的處境隻會更難。

   文菁菁哭完後,用帕子擦淚,漸漸冷靜了下來。

   想到适才自己對阮凝玉說的話,文菁菁心裡一陣悔意。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偏偏愛同阮凝玉較勁,明明今夜的事與阮凝玉無關,可文菁菁就是偏要針對阮凝玉,憑什麼表妹就能享受着表哥的庇護?

   見小姐哭完了,碧桃問道:“小姐,那我們現在去映雪院将二姑娘給請過來嗎?”

   适才大小姐都發話了。

   誰知文菁菁聽了,卻是面露厭惡。

   “我不去,”她已經受夠了先前讨好謝易墨才能過活的日子,她覺得那樣的自己很惡心,“你要去你便去,我要回屋了。”

   文菁菁撂下話,便走了。她冷着臉,心裡也跟着冷笑。

   謝易墨如今是好是壞,又與她有何相幹?她心裡還惦記着謝易墨當初給自己的一巴掌,她此生難忘。

   再者,謝易墨如今觸怒了外祖母,失了老太太的寵愛,文菁菁自己若是她,絕不會做這麼愚蠢的事情。

   彌漫糕點香氣的暖閣裡,阮凝玉與謝妙雲下了半個時辰的棋,最後謝妙雲實在下不動了,困得眼皮直打架,便歪在炕頭喝着茶提提神,一邊腦袋跟小雞啄米似的點着,打着瞌睡。

   謝宜溫怕她着涼,命人取了條毯子過來給她披上。

   本想一起守夜的,可沒想到謝妙雲已經睡着了,正巧二舅父謝誠安叫她們兩個女兒過去守歲,很快就要新年了。

   二房的婆子過來喊人。

   謝宜溫命人背着謝妙雲,臨走前對着炕上的阮凝玉面露歉意。

   “抱歉,父親喚我,我們不能陪你一起過年了。”

   謝宜溫回神,怕表妹一個人除夕呆着會孤獨,突然就想叫她到二房過去,大家一起守歲度過新年。

   誰知阮凝玉已經整理完裙擺起身,打了個哈欠,“我也困了。”

   “既如此,表姐便趕緊去找二舅父吧,我也要回海棠院歇息了。”

   謝宜溫怔了一下,忽然便想起阮凝玉給堂兄繡的那副墨竹手套,剛要說的話卡在了喉嚨裡,沒說出來。

   其實今夜文菁菁耍脾氣對着阮表妹說的話,她聽懂了。

   她對阮凝玉,始終是一個複雜的心态。

   謝宜溫隻好對着阮凝玉點頭。

   于是,阮凝玉提了一盞燈,就這樣回了海棠院。

   剛回屋坐下沒多,外頭便傳來腳步聲。

   春綠到外面探頭一看,沒想到庭蘭居的大丫鬟書瑤過來了。

   “小姐,書瑤姑娘過來了。”

   剛在羅漢床上支着頤假寐的阮凝玉睜開了眼。

   便見穿紅色綢緞襖,下配金色绫棉裙的書瑤捧着東西走了進來。

   書瑤給她納福,“奴婢替大公子給表姑娘送年禮來了。”

   阮凝玉怔了一下。

   有那麼一瞬間,聽書瑤提起男人,她便還以為他人還在府上,回神之後,才發覺他早已離京了。

   阮凝玉發現,自己竟然是有點想謝淩的。

   一點,而已。

   阮凝玉回神,笑了笑,便讓春綠收禮。

   因是除夕,書瑤看着她們,笑意親切。

   這時,書瑤卻上前,單獨将一個宮制荷包遞給了她。

   “這是大公子給表姑娘的壓歲錢。”

   阮凝玉頓住。

   忽然想到每當過年,長輩都是要給晚輩壓歲錢的。

   阮凝玉于是心安理得地接過。

   她打開做工精美的荷包,往手心一倒,便見是幾個金锞子,還是幾枚吉語錢,上面刻有“福壽康甯”“驅邪降福”“歲歲平安”……

   突然,阮凝玉心顫了一下。

   書瑤:“這幾個花錢,是大公子特意為表姑娘挑出來的。”

   擡眼,便見書瑤含笑地看着她,似是等待。

   阮凝玉突然臉蛋燥熱起來。

   謝淩不在家,她就沒給他準備年禮,更别提是幾枚像樣的吉語錢了。

   書瑤似有預料,便一笑而過,“大公子早料定表姑娘粗心,并未準備,大公子說了,等他回來定要向表姑娘将這祝福讨要回來的。”

   “表姑娘不必自責,大公子說了,他隻希望表姑娘來年平平安安的,無病無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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