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99章 給她的女兒,立一個墓碑
聿執為了刺激她,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許言傾說不出媽媽兩個字。
因為她也有過女兒,也是聿執的女兒。
許言傾目光幾近魔怔了一樣盯着飽飽,蔣亦凝緊張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她看得出,這兩人心裡都有刺,一旦這根刺被拔了,她就隻能看着别人一家團圓了。
“聿執。
”蔣亦凝拉了下他的手臂,“别這樣。
”
她不敢說得大聲,就怕飽飽完全醒了,到時候叫她一聲阿姨怎麼辦?
許言傾其實知道,聿執用他的女兒三番兩次刺激她,是什麼意思。
因為他認定了當年那場車禍是她跟别人一起設計的,許言傾為了逃脫他,還把孩子也搭進去了,他能不恨嗎?
“她叫她,媽媽。
”聿執說出了殘忍的一句話。
許言傾斂了神色,眼底好像藏了些失落。
“聿執,我們去那邊看日出吧。
”蔣亦凝有些心急地催促着。
聿執沒從許言傾的臉上,看出被撕裂開的痛苦。
她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現實一樣,“看得出來,你們一家人很幸福,我也祝福你們。
”
蔣亦凝單手抱着飽飽,右手小心地去挽住聿執的胳膊。
她的手掌,貼住了聿執的手臂肌肉線條,他沒有不給面子地甩開她。
許言傾轉身要找塊安靜的地方,才走出去兩步,飽飽醒了,一邊揉着眼睛,一邊支起腦袋。
蔣亦凝不動聲色地往沙灘邊走了兩步,飽飽打着哈欠,困頓的眼皮還沒完全撐開。
“阿——”她想喊蔣亦凝阿姨。
她手指輕捂着飽飽的嘴,“日出開始啦。
”
孩子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遠處海面上被塗染出一大片的鮮紅,她激動地舉起了小手,“這就是日出嗎?
”
聿執沒有跟過去,反而是邁着長腿攔住了許言傾的去路。
“昨晚的事,我想送你一句話。
”
“什麼話?
”
聿執單手插在兜裡,面無表情,“活該。
”
當初選擇了宗觞,現在被他厭棄,被他背叛,就是活該。
許言傾目光穿過他的頰側,看到蔣亦凝手臂指向遠處,正滿面歡喜地和飽飽在說着什麼話。
蔣亦凝一扭頭,接觸到了許言傾的視線。
她唇角勾翹起來,讓許言傾看清楚了她眼裡的得意。
蔣亦凝在她的注視下,親了飽飽的臉,女孩覺得癢,将肩膀聳起來在笑。
真好,特别幸福完美的一幕。
“活該就活該吧。
”許言傾收回了神,“小爺說的所有的話,我都接受。
”
蔣亦凝抱的時間久了,手臂有些酸。
她在飽飽的耳邊低語,“讓爸爸快過來。
”
飽飽沖着聿執揮了揮手,“爸爸,看日出啦。
”
第一縷陽光刺破山巒上交疊的陰影,紅光半遮面,許言傾的側臉被打出一層朦胧的美。
她眼裡有細碎的淚漬,眼睛有些濕漉。
許言傾作勢吸了吸鼻子,“風真大,吹得我眼淚都要出來了,小爺,我能走了嗎?
”
“爸爸——”
“親愛的爸爸——”
“飽飽最愛的帥爸爸——”
許言傾快憋不住了。
孩子一聲接着一聲的爸爸,踩在她心尖上,那種痛是細軟的,但不比尖刀利刃割肉的痛楚,來得少一分。
許言傾可以僞裝得堅強,但卻不能想到自己的那個女兒。
聿執回了下頭,語氣也放溫柔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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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馬上來。
”
“來嘛來嘛,我要爸爸抱。
”
聿執扭回頭去的那一瞬,看到許言傾眼尾發紅。
她是在哭嗎?
聿執心裡莫名被刺痛了下,他隻是想讓許言傾表現得痛一點,至少,那還能說明她心裡也有那麼一點點在意女兒。
“你看到……”
你看到女兒叫别人媽媽,心裡到底什麼滋味?
聿執的話問了一半,蔣亦凝哎呦一聲。
他話語頓了下,這時,宗觞也快步找來了。
“言言,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也不跟我說一聲?
”他腳步有些急促,很快來到許言傾身邊。
宗觞将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
許言傾被包裹住的肩膀瑟縮下,雖然惡心,但是沒有丢開那件衣服。
“我看你睡得很熟,就沒叫你。
”
聿執倒是被睡得很熟這幾個字,給惡心到了。
那邊,蔣亦凝抱着孩子沒站穩,一條腿已經跪到了地上。
聿執走了過去,蔣亦凝生怕吓到飽飽,兩手将她抱得很緊。
聿執将她拉起身,“沒事吧?
”
“剛才腿抽筋了一下。
”
“要爸爸抱。
”
“好。
”聿執伸出手,将女兒接到懷裡。
許言傾凝神望着這一幕,直到宗觞的手臂将她摟緊。
她不着痕迹地掙脫開,“你昨晚那麼辛苦,不累嗎?
”
宗觞心裡咯噔下,難不成許言傾知道了什麼?
“昨晚怎麼了?
”
許言傾沖他笑了笑,“我睡着的時候你都沒回來,談公事談得挺累吧?
”
宗觞聞言,心也算是落定些許。
“對,昨晚開了個會。
”
許言傾不關心這些,她隻是看着聿執抱了女兒,颀長的身影映在水光裡,一家三口,情深如許。
宗觞眼簾輕眯,那個女孩,就是當初被他送回去的孩子。
他現在真的後悔了。
他心腸那麼冷硬的人,卻因為許言傾的眼淚,心軟了那麼一次。
早知道,他應該掐死她或者把她送人的。
許言傾沒心思和宗觞看什麼日出,找了個借口就回去了。
剛到房間,她接到了頂頂的電話。
“言傾,你爸爸和你妹妹的墓碑,已經刻好了,随時可以把骨灰遷過去。
”
許言傾在床邊坐了下來,“我還想刻一塊。
”
“給誰啊?
”
許言傾擡手遮着眼簾,“我女兒。
”
黃頂在那邊沉默了片刻,“别刻了吧,這樣你多難受啊。
”
“我今天看到聿執一家三口在一起,我就覺得,我女兒不該這樣被每個人都遺忘掉。
再說,她下去找外公和小姨了,我想讓她們三個在一起。
”
黃頂輕歎了口氣,“那行吧,墓碑上要寫名字嗎?
”
“嗯,你就寫……”
許言傾将手落回到膝蓋上,“許知言吧。
”
聿執那會起了好多的名字,男孩寫了一本,女孩寫了一本。
最後兩人在女孩的名中,挑中了這個。
隻是許言傾不知道的是,飽飽的大名,叫聿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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