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錯。
”兩女同時開口。
長開道:“那就走吧,以後别來了。
”
“還請前輩讓我們上去,上面真的有人,而且是萬年前的故人。
”長鈴懇求。
長開搖頭:“我說沒人就沒人,你們以為我是誰?
長生閣一切都逃不出我眼睛。
”
長鈴愣神,“不可能,我親眼看着他上去的。
”
長靈皺眉,真的,沒人嗎?
别人不了解長開,她們卻知道,這位守閣人可是永生境。
永生境一念可看遍長生閣。
長開沉聲低喝:“趕緊走,再不走别怪老夫将你們扔出去。
”
長鈴還想說話。
輕微的腳步聲響起,自上而下。
她陡然擡頭,看到了陸隐一步步走下樓梯。
長開瞳孔陡縮,不可能,他望向樓梯,看到陸隐一步步下來,手指緩緩彎曲,厲喝:“你是誰?
”
若非看到,他不相信有人能瞞過自己留在長生閣。
但這個人怎麼回事?
什麼時候來的?
樓上居然真的有人。
陸隐一步步走下樓梯,掃了眼長開。
這一眼,讓長開通體冰涼,有種被看穿的驚悚感。
同時也讓他熟悉,這是長舛老祖看過來時有過的感覺,這個人居然給他接近長舛老祖的感覺?
曾經,陸隐與驚門上禦在殺心别院被長舛掃過一眼,那種驚悚感,今日,他帶給了長開。
與長舛不同的是,即便掃過這一眼,陸隐依舊沒暴露。
“剛剛我聽說,你們沒有拜師長屠?
怎麼回事?
”陸隐看向長靈與長鈴,他是因為好奇這點才下來的。
其實當初他在瞳界問過兩女,如果長屠要收她們為弟子,她們是否願意。
那時候兩女就說了不願意。
看來後面又發生了什麼事,導緻長開都對她們不滿。
兩女激動望着陸隐:“你真是他。
”
“你又回來了。
”
陸隐笑了笑:“有什麼意外的嗎?
倒是你們,這麼久了怎麼才祖境?
”
兩女沒有隐瞞,将她們這些年的經曆緩緩說出。
其實她們與陸隐并沒有太深的交集,陸隐也奇怪,為什麼她們看到自己那麼激動。
很快他就明白了。
這兩個女子居然看到了一段曆史,一段在長屠殺心正院才看得到的曆史。
一段,第四壁壘的曆史。
正因為這一段曆史才讓她們在拜師長屠的前夕反悔,并拒絕修煉長生文明一切力量,包括天眼的瞳力,也就才導緻她們這一萬多年卡在祖境,永遠上不去。
與她們同時期并且參與過攀藤大賽的那個小兵王長和已經始境了。
當然,更多同時期的人早已死亡。
不能說她們多不好,隻能說她們的選擇太讓人不解。
明明已經同意拜師長屠,最後卻反悔。
縱觀曆史都沒有過。
陸隐都沒想過會有這種事。
你可以不拜師,但不能要拜師了卻反悔,這讓長屠面子何在。
其實不管她們是否修煉長生文明力量,在她們反悔的一刻,就已經被整個長生文明排斥在外。
“那麼,是什麼樣的曆史?
”陸隐問,他知道自己要找的在哪了。
沒等長靈她們說,長開一下子擋在她們身前,盯着陸隐:“閣下,這是我長生文明的事,與閣下無關,還請閣下不要多問。
”
陸隐看向長開:“是長生文明嗎?
還是,第四壁壘?
”
長開目光閃爍。
後面,長鈴開口:“第四壁壘。
”
“閉嘴。
”長開厲喝,回望長鈴與長靈:“你們在背叛自己的種族。
”
長靈雙目通紅,極為激動:“逃跑的種族比死亡更可恥。
你們對不起人類。
”
長開擡手就要打下,卻被陸隐抓住。
任憑他如何掙紮都無法逃脫陸隐的手,更讓他驚駭的是事已至此,整個長生文明竟依舊未察覺陸隐的到來。
陸隐的手宛如大山一般壓在長開身上,緩緩将他抓了起來,随手一甩。
長開撞在牆壁上,撞出個人形裂痕。
這一幕讓兩女震撼,什麼樣的力量可以輕易壓過長開這個永生境?
萬年不見,當初同樣參與攀藤大賽的這個人,如今究竟達到了何等境界?
陸隐平靜看向兩女:“說說吧。
這段曆史似乎讓你們對我的态度有所不同。
”
“不,不要說。
”長開将手臂自牆内拔出,鮮血淋漓,瞪着兩女:“不要說。
”
兩女望着他一步步走出,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血痕,“為什麼不說,當初長舛老祖對這個人的态度我們看到了,他就是九壘後人,是被我們放棄的人類,為什麼不能告訴他?
”
聽了此話,長開無奈閉眼,無力的渾身顫抖。
“告訴他并沒有背叛自己的種族,因為我們,都是人類。
”長鈴說了一句,下半身逐漸由藤蔓轉化為雙腿。
長靈也一樣。
她們放棄了長生文明的僞裝,這一刻真正做回人類。
陸隐看了眼她們,随後轉頭看向長開,“她們說與不說并不影響我對你們的認知,因為我來此就是為了尋找這段曆史。
”
“曆史是最有價值的,它用毫無感情的記錄告訴了人類以前發生了什麼,人類做錯了什麼,又做對了什麼。
”
“雖然未必會改,但事實就是事實。
”
“人的未來,是在不斷印證曆史的輪回。
”
“未來也好,過去也罷,你都可以在曆史中找到。
”
說完,陸隐帶着兩女瞬移消失。
不用說,看就行了。
陸隐終究是看到了,一段被他尋找很久的曆史。
“我們逃了,回望那片戰場,死亡的黑暗如影随形。
我們不想死去,盡管聽到了無數的哀嚎,盡管内心備受煎熬,但面對死亡,我們最終還是逃了,我們是第四壁壘…”
“一道道橫貫宇宙的光芒擦肩而過。
”
“一雙雙充滿惡意,殺意的眼神盯着我們,讓我們如芒在背。
”
“如果有的選擇,從一開始我們就不該參與這一戰…”
陸隐看着手中的曆史,沉甸甸的,心中壓抑着難以形容的悲憤與怒火。
腦中浮現的皆是長舛,長屠他們說的,不會與人類有任何牽連,讓他們毀掉流星之界。
第四壁壘,這就是第四壁壘的逃亡。
他們真的逃了,棄人類于不顧,棄九壘于不顧。
留下或許難逃一死,可哪怕是現在,哪怕是經受王家教育的王辰辰都甯願站着死,不願跪着生。
可這第四壁壘,長舛,就是逃了。
陸隐閉起雙目。
應該慶幸嗎?
其實他有過懷疑,懷疑第四壁壘是否背叛過人類。
否則王文為什麼不對第四壁壘出手?
盡管如今主宰一族在讨伐第四壁壘,可那是主宰一族,可以言而無信,可以做任何它們想做的事,無關第四壁壘是否背叛過人類。
這個結果,應該慶幸的吧,至少不是背叛。
曆史就這麼少,寥寥幾行字,卻比什麼都沉重。
就這麼幾行字,改變了長靈,長鈴兩女的人生。
“你們對我的态度,是因為确定我是九壘後人?
”陸隐問。
兩女對視,道:“不錯。
”
陸隐心情沉重,對于兩女來說,人類,都是九壘後人,在她們的認知中不存在王家,不存在流營,隻存在九壘。
她們有她們的選擇,第四壁壘逃離戰場,讓她們無法接受。
所以也就無法接受成為長屠的弟子。
因為長屠認為此舉,沒錯。
要有多大的勇氣,才能在明知會被整個文明厭棄的前提下依舊選擇自己想走的路,哪怕付出永遠無法修煉的代價。
或許在長生文明的人看來,兩女就是叛徒,可她們是站在曆史的車輪上看,她們的勇氣,超越了大部分人。
無論這種選擇是對事錯,就跟岚武一樣。
陸隐轉身,深深看向兩女:“後悔嗎?
”
長鈴平靜:“沒什麼後不後悔的,如果再給我們一次選擇,還是這樣。
”
長靈看着陸隐:“倒是你,恨嗎?
”
“第四壁壘?
”
“長生文明。
”
“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路,逃跑,總比背叛要強。
”
“可逃跑,也是一種背叛。
”
陸隐放下古籍:“或許吧,不過每個人都有對自己生命負責的權利,我可以不認同這種行為,卻也沒必要恨。
”
“謝謝,你這麼說,我們舒服多了。
”長靈道。
長鈴臉色也明顯松了下來。
陸隐笑了笑,打量着兩女:“你們還記得當初與我一起來的那個女子嗎?
叫驚門。
”
兩女同時點頭:“記得,我們後來了解過,她在我們這裡待過一段時間,與長天前輩有關。
”
“如果她收你們為弟子,你們可願意?
”陸隐問,當初驚門上禦得知兩女性格,就想過收她們為弟子,隻是長屠不放人。
兩女對視,齊齊搖頭。
陸隐不解了:“為何?
她是永生境,而且實力還在長天之上。
”
“我們想當你的弟子。
”長鈴堅定開口。
陸隐一怔:“為何?
”
“我們曾經發過誓,盡可能拜師第一個來到我們這的九壘後人。
”
“第一個來的是驚門上禦。
”
“我們指反悔拜師長屠前輩後。
”
陸隐明白了,看兩女目光帶着怪異:“你們可知道這個請求的份量?
可知道有多少人想拜我為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