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問對陸隐道:“他叫何霄。
”
“宗主,另一方人類文明在哪?
”何霄好奇問,目光則打量着陸隐,無賴嗎?
畢竟能給他壓力。
沒想到另一方人類文明還能出現無賴。
方寸之距有個認知,能出現無賴的文明不會差。
酒問背着雙手:“不知道,他還沒說。
”說完,朝着宇宙内走去:“走吧。
”
陸隐迎着何霄好奇的目光,轉身離去。
“陸隐是吧,你也修煉了無情道?
”何霄忽然問。
陸隐頭都不回:“沒。
”
何霄看着陸隐跟随酒問離開,原本平靜的神色沉了下去,目光冰冷到了極緻。
遠離何霄之後,酒問在前,陸隐在後。
“感覺怎麼樣?
”
“何霄?
不怎麼樣。
”
“不覺得他氣度很好?
”
“不覺得。
”
酒問失笑:“你是看我的态度才那麼冷漠的吧,小心他找你麻煩。
”
陸隐目光一閃:“他會找我麻煩?
”
酒問沉吟了一下,道:“他的無情道,來自愛。
”
陸隐沒插言,靜靜聽着,愛嗎?
愛情。
“何霄,一個絕頂奇才,所有人修無情道都朝着無情的方向而去,偏偏他反其道而行,越修無情道,越想讓自己情感豐富,他認為越有情的人越無情,所以在成就永生之前不斷經曆愛情,每次都是毫無保留的付出,每一段愛情,都可以被普通人贊頌,被無數人羨慕。
”
“可你知道他所有愛情的結局是什麼嗎?
”
陸隐好奇:“是什麼?
”
酒問停下,看着星空:“他,親手殺死了所有愛過之人。
”
陸隐料到了,用無情道的理解去猜,他真的料到了。
盡管料到,卻還是不得不說這何霄是個狠人。
毫無保留的付出愛情,那份情感最終由自己終結,他能體會到多痛苦,這何霄居然這麼幹,絕對不比在點将台地獄走一圈容易。
“真夠狠的。
”
酒問吐出口氣:“三千八百二十一人。
”
陸隐駭然:“你說什麼?
”
酒問道:“一共,三千八百二十一人。
”
陸隐呆呆望着酒問,他本以為最多也就數十人,百人已經夠狠得了,沒想到居然這麼多。
酒問道:“用一個修煉者歲月去衡量這個數字其實并不多。
”
陸隐緩緩回頭望去,盡管沒施展鏡光術,但他仿佛看到了何霄,那張陰沉到極緻,帶着猙獰的臉龐。
那張臉龐不斷扭曲,出現一張張女子的臉,她們在哀嚎,在痛苦,在絕望。
何霄付出了情感,親手終結了情感,他練成了無情道,成就永生,可那三千八百二十一個女子呢?
她們同樣付出了情感,可她們得到了什麼?
她們的絕望又有誰能體會?
被所愛之人殺死,情感的背叛,痛苦的折磨,她們臨死前該有多絕望?
陸隐想想若要自己親手殺死明嫣是什麼感覺?
想都不敢想。
酒問陡然轉身盯向陸隐,喝問:“現在,你還願意接這身紅衣?
願意加入星下紅衣文明?
”
陸隐看着酒問。
酒問大喝:“想清楚,沒有人可以背叛星下紅衣,無論是誰,背叛者死。
”
陸隐抓住身上紅衣,酒問緊盯着,原以為陸隐要掀開紅衣扔出去,但陸隐卻隻是捋了捋:“皺了,材質不怎麼樣嘛。
”
酒問一愣,有些看不懂陸隐。
陸隐擡頭,面對酒問,笑了笑:“他們的經曆與我無關,我又沒打算修煉無情道,巴月不也沒修煉嘛。
”
酒問不解:“你不厭惡他們?
不厭惡無情道?
”
陸隐長呼出口氣:“說實話,厭惡。
”
“我厭惡的多了去了,厭惡這深邃的黑暗,厭惡那些視人類文明為蝼蟻的宿敵,厭惡這無邊無際的方寸之距,厭惡那份自知之明,難道厭惡就能改變?
隻要他們不招惹我,我也不會管他們。
”
“原本我以為永生境可以改變一切,可修煉至今才發現太可笑了,即便永生境也有很多改變不了的事。
”
“那就随他去吧,想太多對自己沒好處。
”
酒問盯着陸隐,陸隐毫不掩飾與他對視,目光坦蕩。
過了好一會,酒問收回目光:“想得通就好,老夫不希望有一日要追殺你。
”
陸隐奇怪了:“就算晚輩厭惡無情道,又不會背叛人類,前輩為何這麼想?
”
酒問看着星空:“星下紅衣曆史上,不乏叛徒。
”
陸隐盯着酒問背影:“晚輩倒是覺得前輩态度不對,明明修煉了無情道,卻對那四人态度各不相同,倒是與晚輩的态度接近。
”
“哈哈哈哈。
”酒問大笑,回望陸隐:“無情不代表是非不分,無情可以抛棄一切,卻不代表可以傷害一切。
”
陸隐明白了,對着酒問緩緩行禮:“晚輩,受教。
”
酒問搖頭:“你又不修煉無情道,受教什麼?
”
陸隐道:“前輩看他們也很厭惡,有此等是非觀,有沒有想過有一日,或許也會成為叛徒?
”
“我已經習慣了。
”
“原來如此。
”
“你若厭惡他們,離遠點就是,一切都是因為無情道。
”
陸隐心中一動:“若破了他們的無情道,他們是否就變了?
”
酒問冷笑:“那也要你能破了試試。
”說完,朝着無情宗而去。
星下紅衣文明給予陸隐的待遇極高,七分紅衣,媲美永生境,放眼整個文明也沒幾個永生境。
他幾乎算是站在這個文明的頂點。
酒問讓他自己選擇住的地方,陸隐選了個距離無情宗最遠的角落,倒也不在酒問意料之外。
陸隐是不希望自己的一舉一動被無情宗窺探,當然,以他的實力,就算是那位紅俠老祖想要窺探,也必然可以察覺。
滄瀾谷,這是陸隐為自己居住地起的名字。
這地方之前根本沒名字,山谷雖風景美麗,四周卻存在奇異的天象,導緻尋常人進不來,即便修煉者進來查看過,也因為此地距離無情宗太過偏遠,也沒什麼值得在意的便離去。
星下紅衣文明的修煉者有個常識,就是距離無情宗越近越能體會無情道。
這個常識是錯的,稍微想想就知道,但有時候對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
無情谷不是唯一入無情宗的辦法,無情宗内也有一些地位較高的修煉者行走宇宙,收徒或者收一些仆人,他們一樣可以入無情宗。
在這裡,無情宗就是天。
自從入住滄瀾谷後,陸隐便布置原寶陣法,他的原寶來自人類文明三者宇宙,根本不需要他去收集,以他的地位,一句話,最好的原寶都會被送上來,他甚至不需要知道是誰送的。
布置原寶陣法隻是一種态度,不可能擋得住永生境,但有了這原寶陣法,若誰強行窺探滄瀾谷,他就能不客氣了。
原寶陣法布置完後,陸隐便在滄瀾谷休息了,這一休息就是半年,半年内沒有出去。
他的存在在文明内引起巨大轟動,也不知是誰流傳出去的消息,證實了存在這麼一個無賴級别的來自另一個人類文明的高手,以至于很多人都在尋找。
尤其那些無法加入無情宗的人,更是希望能走出别的修煉之路。
在星下紅衣文明内,他們看不到希望,無情道是唯一的文明修煉之路,他們迫切希望能得到其它傳承。
同樣尋找陸隐的還有數位自認為達到永生之下極限戰力的強者,他們一直認為已經足以與永生境對決,奈何星下紅衣文明的永生境根本不會與他們切磋,浪費因果束縛,浪費時間。
而陸隐這麼一個被明确定義為無賴的高手,自然是他們的目标。
可陸隐始終沒走出滄瀾谷半步。
無情宗,巴月遙望遠方,身後有人到來:“代宗主。
”
“什麼事?
”
“敢問那個陸隐在哪?
”
“與你無關。
”
“不是我一個人想知道,他們都想知道。
”
巴月冷漠:“他們?
”
身後那人道:“幾乎所有的,六分紅衣。
”
六分紅衣,僅次于永生境的七分紅衣,也高于渡苦厄層次的五分紅衣,算是被承認的永生之下極限強者。
在這裡,六分紅衣的數量與永生境數量差不多,五分紅衣就多了。
所以在星下紅衣文明有個定義,五分與六分是分水嶺,無數人希望能成為六分紅衣,唯有達到六分紅衣才算站在了另一個層次。
但所有的六分紅衣不這麼認為,他們始終觸碰不到七分紅衣。
如果說星下紅衣文明自古有一百位六分紅衣,那麼最終這一百位六分紅衣中能成就七分紅衣的,最多隻有那麼兩三位。
陸隐明明還不是永生境,也不修無情道,卻一來就被賦予七分紅衣,他們不服。
巴月目光冷漠:“前輩,你畢生心願是踏入七分紅衣,我一直在幫你争取,回去吧,不要招惹這個人,他不會成為你踏入七分紅衣的階梯。
”
“我曾經是幫過你,但不是有意,我修煉的也是無情道。
”
巴月道:“我知道,但幫過就是幫過。
”
“還請代宗主告知那人在哪。
”
巴月回頭看向身後之人,那是一個老者,面目滄桑,看起來比酒問蒼老得多。
此人存活歲月也不短了,至少比巴月長,當初她修煉的時候遭遇生死危機還是被這個老者所救,這份人情她一直記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