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宮女捂着嘴巴笑了笑,“二小姐别開玩笑了,您一個閨中女子,哪裡能夠治得了太子?宮裡的每一位太醫都試過了,沒有一個能夠讓太子殿下盡快醒來的,皇後娘娘沒想着讓您試試,隻是純粹讓您來陪陪太子殿下的。”
一邊說着,她們左拐右拐,終于來到了一處寝殿之外。
那個宮女低下了頭,臉上的笑容也被嚴肅取代,“皇後娘娘就在寝殿之内,二小姐進去吧。”
蘇時錦點了點頭,這才擡步走了進去。
小秋原本想要跟進去,卻被那個宮女伸手攔住了去路。
她莫名有些不知所措,卻也隻能低下頭,默默地退到了一邊。
見此,那個宮女這才收回了手。
太子的宮殿确實華麗,走進那偌大的寝殿時,蘇時錦差點分不清楚床在哪個方向。
裡面實在寬敞,入眼便是兩道屏風,一左一右的立在門的兩邊。
直到耳邊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是舒兒嗎?過來吧。”
随着那聲音傳來的方向,蘇時錦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繞過屏風,一眼就看見了一張巨大的床。
床邊,一張椅子正在慢悠悠的搖晃着。
皇後滿琴便神情溫柔的坐在椅子上,見到蘇時錦時,還微微擺了擺手,“不必多禮,過來吧,讓本宮好好看一看你。”
明明是那樣陌生的一張臉,蘇時錦卻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或許是因為,她的神情過于溫柔了。
像極了一位尋常的母親。
就與民間的普通婦人一樣,沒有半點皇後的威嚴。
她還是乖乖地行了一個禮,這才慢慢靠近過去。
寝宮裡面安靜的可怕,離得甚遠,蘇時錦便已瞧見了床上昏迷不醒的溫書南。
他的臉上毫無血色,嘴唇慘白如紙,躺在床上,就如一個将死之人。
可他眉頭緊鎖,眼皮瘋狂跳動,額頭上那細微的汗水,明顯說明了他正在做着什麼噩夢……
蘇時錦張了張口,終于說道:“不知皇後娘娘突然召見,所謂何事?”
“舒兒,舒兒……”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床上的人卻突然張開了口……
隻見溫書南一邊皺着眉頭,一邊喃喃自語,也不知在夢些什麼……
蘇時錦瞬間覺得無比尴尬,她的唇角抽了又抽。
“太子殿下應該是夢見那一日了,我因太子殿下受傷,心地善良的他,難免……”
“本宮是過來人,都懂。”
滿琴溫柔的笑了笑,“來,孩子,你坐下吧。”
她主動上前拉住了蘇時錦的手,拉着她緩緩坐到了床邊,接着又伸手拉起了溫書南的手。
直到将他們兩個的手放到一起,滿琴才語氣疲憊的說:
“這兩日,你也很擔心他吧?并不是本宮不讓你見他,是前兩日他的情況過于糟糕了,他整宿整宿的做夢,每天都會汗濕好幾件衣裳,好幾個太醫圍着他,才能讓他睡一個整覺,如此危急的情況下,就連皇上來了,都近不了他的身,這才是本宮不讓你見他的原因。”
頓了頓,她又說:“原本他這模樣,是不宜被任何人瞧見的,但他總是這樣,仿佛一進入深度的睡眠,就會不停的呼喚你的名字……”
“皇上對于牛鬼蛇神深信不疑,本宮想過,他會不會是招惹了什麼髒東西,便請來了不少道長,長老,可法事也做了,驅邪也驅了,甚至國師也來了一趟,毫無用處。”
說到這裡,滿琴輕輕地拍了拍蘇時錦的手背。
“有一位得道高僧親口說,他或許是被困在了某種夢境,無法脫身,因此,尋來他夢中的人是最好不過的,而他一直都在呼喚你的名字,不如你也試着喚一喚他,看看能不能夠将他喚醒?”
蘇時錦的唇角抽了抽。
真沒想到,這麼大一個國家,結果皇上跟皇後都是迷信之輩……
而且還是這樣的迷信……
信佛也就算了,他們還信道。
什麼得道高僧與道長,還有什麼國師……
這種情況下,他們不想着廣尋神醫,反而一有時間就找人做法,怎麼從前都沒聽過他們是如此迷信的人?
想是這樣想,但她還是悄悄地給溫書南把了把脈。
很快,她便心中明了,“太子殿下确實傷的很重,一直昏迷不醒,除去心病的可能,主要還是他的腦袋遭到了重擊,不知皇後娘娘可否為我尋來一副銀針?讓我試試,給他的腦袋紮上幾針……”
滿琴的臉色微微一變,“孩子,本宮很欣賞你,也非常喜歡你,你也算是本宮看着長大的,雖說你我很少見面,也很少如現在這般坐下說話,但是對于你,本宮非常了解,即便你真的看了不少醫書,即便你真的頗通藥理,但是針灸,與穴位息息相關,你……”
“皇後娘娘,讓我試一試吧?”
蘇時錦目不轉睛的看着她的雙眼,似乎想用眼神說服她。
倒不是她在意溫書南的生死。
主要是他已經答應了自己,要把孩子的下落告訴自己。
可他一直昏迷不醒,孩子便一直不知所蹤……
這樣下去不行。
她必須得想辦法讓太子醒來,如此才能盡快找回孩子。
可是看着蘇時錦那無比嚴肅的雙眼,滿琴隻是語重心長的說道:“你試着喊一喊他,可好?”
蘇時錦:“……”
怎麼就說不通呢?
身為一國皇後,這種時候不想着努力救人,反而還堅守迷信,搞什麼啊?
要是重病不醒的人,喊一喊他的名字,就能将人喊醒,那天底下還要醫者做什麼?
要是迷信都能救人,天底下的所有醫館都要關門了!
這要換成其他人,蘇時錦肯定就怼過去了!
可眼前的人畢竟是尊貴的皇後娘娘,蘇時錦隻能語重心長的勸說道:
“皇後娘娘,時間不多了,一個人長時間昏迷不醒,對于他的腦袋影響是很大的,現在已經過去太久了,我們應該想辦法讓他迅速醒來,而不是坐在床邊呼喚……”
“望舒,本宮請你來此,不是讓你來忤逆本宮的。”
滿琴的語氣突然冷漠了些許,她聲音嚴肅地說:“從小到大,每當他生病難受,本宮都會坐在一旁呼喚他的名字,每一次本宮都喚醒了他,唯有此次,他夢中呼喚的人不再是本宮,而是你。”
說着,她松開了手,冷冰冰地說道:“本宮如此好聲好氣,隻是希望你能真心實意的将他從夢境中喚醒,不是為了讓你來展示你那自學的醫術,何況腦袋上的穴位何其多?一不小心紮錯一針,你都擔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