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6章:太過兒戲
“祖父……”盛芫莙不敢對上王太尉的視線。
王太尉卻緊緊盯着他。
“太子,擡起頭來!
”
盛芫莙被這一喝,猛然擡起了頭。
王太尉直視着他的眼睛,壓低聲音,卻字字如針刺耳:“太子要記得這一刻!
今日絞架上的人是懷闵,明日便可能是任何人。
身在其位,不得不争,更不能行差踏錯。
”
“太子,”他聲音一頓,攥着盛芫莙的手用力到發抖:“隻要太子能夠記住今日之教訓,你二舅舅,不算白死。
”
盛芫莙說不出話。
王太尉松開手,轉過身去:“太子要好好想想,究竟是誰,害死了你二舅舅。
”
與此同時,三皇子府。
三皇子盛芫皓和祁書羨,也在密談此次之事。
從敲登聞鼓,到方鴻志拿出證據,再到最後牽扯到太子。
雖然最後太子涉事被父皇壓下,但這整件事,卻是沖着太子去的無疑!
每一步,都出人意料,又在計劃之中。
這樣的計劃,絕不是盛芫淇那個草包能想出來的。
以盛芫淇的性子,在得知太子涉及此事之後,最能想到的便是捅到禦史台,讓禦史去父皇面前彈劾。
而不是如此輾轉,借用民意逼得父皇不得不處理。
“三殿下,是懷疑二殿下背後有人相助?
”祁書羨擰眉。
“不是懷疑,是肯定。
”盛芫皓側眸,忽然看向他:“昨日,雲嘉為何會阻攔行刑?
”
“……”祁書羨默然片刻,将昨日之事說了。
盛芫皓聽後微微眯眸:“你說,是因為慶甯一句話?
”
“是。
”祁書羨心中也很無奈。
随即他又一愣,反應過來:“殿下覺得,知婉是有意的?
”
“怎麼,你不覺得?
還是你以為她是因為你才針對雲嘉?
”盛芫皓表情古怪。
祁書羨不說話了,他的确是這樣認為。
盛芫皓面色沉沉望着外頭。
從校場狩獵開始,到漠北賣低價棉,再到扭轉北狄戰局……
他腦海中飛快回顧着過去幾個月發生的事。
“校場上,商行聿帶着幾個纨绔奪了魁首;潞綽中毒,慶甯恰好看過對症醫書。
”
“漠北寒災,慶甯那些低價棉說是要捐給軍中,可怎麼這麼巧,那批棉恰恰好,便在那時存在了冀州府?
”
“還有北狄,”盛芫皓望着他:“世子身在其中,最應該知道商行聿的功績作不了假。
”
祁書羨心神一顫,雙拳攥緊。
他一直不願承認的、企圖回避的,此時全部被盛芫皓一點點揭開在面前。
他聲音極澀,卻又不得不承認:“商行聿此人武功極高,至于戰局,或許,是有高人在旁相助。
”
他忍不住想起那個夢,可是……
那隻是個夢而已!
盛知婉再怎麼聰明,也是個女子,她從未上過戰場,怎麼可能對戰場行兵那般老練。
是的,是夢!
隻是夢!
盛芫皓沒注意到他神色,隻是神情有些凝重:“所以,商行聿根本不是纨绔,他表現出來纨绔隻是因為想讓世人以為他是纨绔。
”
“慶甯呢?
她為什麼要賣低價棉?
”盛芫皓想不通。
“或許……是為了針對臣?
”
除了針對他之外,祁書羨實在想不到任何理由能讓盛知婉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民心于她一個公主而言,并無任何用處。
還有舷元子的畫,盛知婉絕對認識舷元子……
“嗯。
”盛芫皓蹙眉,他總覺得不該如此,可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為何。
或許這便是女子……
沉迷情愛,頭腦發脹,時時做出這種讓人不解之事。
“不過她那時是為了針對你,現在,卻未必了。
”
盛芫皓道:“若我沒猜錯,慶甯應當是會醫的,國公夫人的身體在她調養下一直不錯,緣何你帶着雲嘉回來後便不好了?
是因為沒了她的照顧!
在校場上,她能救潞綽不是偶然。
”
“以她的聰慧,要是你二人未和離……”盛芫皓一歎。
祁書羨忍不住想起那個夢。
長姐順遂,國公府和樂,母親身體極好,他也前途順遂。
“罷了,如今多說無益,她與商行聿應投靠了二皇兄。
”盛芫皓說出自己的猜測。
“殿下懷疑昨日的事是知婉和商行聿的手筆?
”祁書羨一愣,随即搖頭:“不應該,二皇子好大喜功,野心大,卻過于高調,知婉身為公主,何必投靠二皇子?
”
任何人登上儲位對她的影響都不大,知婉沒有那麼大野心。
盛芫皓道:“你和雲嘉是本皇子的人,她和商行聿投向二皇兄,或許,便是為了同你和雲嘉作對?
”
祁書羨擰眉。
若真是因此,知婉也太過兒戲了。
儲位之争向來你死我活,難道,她為了與自己為敵,連誰适合當真正的君主都分不清了!
*
三尺巷。
方家。
逼仄的宅子前所未有的熱鬧,就連宅子前的髒水坑,此時都被有心人用上好的青石鋪上。
方鴻志和妻子吳月将最後一波客人送走,狹小的房間内,已經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賀禮。
吳月到現在依舊沒回過神:“方郎,我不是在做夢吧?
你真的升官了?
還是大理寺卿?
”
大理寺卿,正三品的官職!
她即便是做夢也不敢想的事,怎麼隻過了一夜,便砸到夫君頭上?
“娘不是在做夢!
我們書院都傳遍了,我們夫子都誇爹爹是個為民為國的好官。
”
“夫子還說爹爹在陛下面前得了青眼,将來前程不可限量!
”
“對了娘,夫子将我的座位都挪到前面去了……”
陛下金口擢升,且一升就連跳四個等級!
方鴻志,簡直是有史以來頭一個。
但方鴻志聽了這話,臉上的笑容卻有些苦澀。
外人不清楚,他卻很清楚,陛下因何要給他這樣一個大大的好處。
陛下……是想要封他的口啊!
方鴻志坐在凳子上,看着妻兒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油鹽大棗類的賀禮歸攏到一處。
“娘,我們明日就要搬去陛下賜的新宅子了嗎?
新宅子是不是比這裡大很多?
我是不是也能有自己單獨的房間?
”他如今的房間隻是用簾子同父母隔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