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59章:送它回去
與此同時,公主府。
商行聿擦拭着劍尖上滴落的一絲血迹,面前一道黑色的身影倒在地上,早已沒了聲息。
“主子,這人是?”
商行聿蹲下身,扯開黑衣人面巾。
墨青眸子猛然瞠大,隻因面巾之下,是一張分不清五官的臉:“這、怎麼會這樣?”
“死士,沒有姓名,自然也無需面容。”商行聿一邊說,一邊從黑衣人懷裡摸出了幾封信件。
看完之後,他面色變了變。
随即冷笑一聲,走到燭火旁将信件燒成灰燼,目光落到黑衣人身上,他看向墨青:“讓秀禾将你化成我的樣子,假裝喝醉說要去找公主,确保外頭的侍衛能看到你、攔住你。”
“那主子呢?”
商行聿輕笑一下:“自然是要将今晚的來客,送回他的主人身邊。”
“……是。”墨青應下。
很快,公主府外傳來一陣吵鬧,喝醉的商驸馬滿身酒氣嚷嚷着要去求陛下放了公主,胡言亂語,又哭又罵,當真将一個深愛公主的纨绔驸馬給演活了。
而就在羽林衛都忙着将商驸馬攔住的時候,真正的商行聿已經提着一具屍體遠遁出去。
宮門森森,守衛威嚴。
要提着一具完整的屍體,自然不容易進出,但若隻是一顆頭顱便好辦多了。
商行聿将黑衣人的屍體丢在一處亂墳崗,又砍下他的頭帶着潛回到宮門外。
皇宮森嚴,但也有些被遺忘的角落。
譬如,無人問津的偏僻冷宮。
商行聿的身影掠過瓦片,很快,便避開來回巡衛的禁軍來到紫晟殿後殿,此地守衛更為森嚴,但也不是全無辦法。
要在這裡殺人越貨難以全身而退,但,送件東西未必。
商行聿将人頭懸挂在一顆極細的銀絲之上,利箭飛射,将它恰恰釘入宮殿檐角下。
商行聿轉身便走。
就在他身形消失在此處,一連串的驚呼聲便隐約從後響起——
“有刺客!”
“護駕!!有刺客闖入皇宮!”
彼時,崇晟帝正在紫晟殿内等消息,然而消息還未等到,便聽到後殿傳來的喧嘩。
“怎麼回事?”他不悅望去。
禁軍龍武軍頭領肖震匆匆而來,見到陛下無恙,方松了口氣,但面色依舊很難看,徑直跪在地上:“陛下,有刺客擅闖皇宮,留下了一包東西。”
“人呢?”崇晟帝面色冷下來。
這麼多年,居然有人再次擅闖皇宮,而且還是在慶甯被下獄的當夜,這不由讓他多想。
“人……卑職已經派人去追了。”肖震垂下頭,沒有說追到的可能性并不大,那人輕功極高,能夠在他們這些禁軍的眼皮子底下進出皇城。
“東西在哪?帶朕去看看。”
崇晟帝随着肖震來到後殿,此時已經有禁軍将黑色布巾包着的東西取下。
“陛下,您要不要……”
“不必!打開!”聞着空氣中的血腥味,崇晟帝已經隐隐猜測到那包東西是什麼,呼吸猝然急促了一下。
肖震解開黑布。
當即,一張沒有五官的頭顱出現在衆人眼前,崇晟帝看清楚那張臉,黃袍下的手忍不住顫抖。
果真!果真!
真是張狂至極、狂妄至極!
“刺客呢?抓到了嗎?”
肖震無言,這時去追刺客的一隊禁軍歸來,“禀陛下,那刺客武功極高,已經出宮了!”
“混賬!要你們何用?”崇晟帝怒斥,緊接着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神狠戾:“速去公主府,問問商行聿方才在做什麼?還有,讓人去诏獄看看,慶甯還在不在。”
“……是。”肖震愣了一下,領命而去。
崇晟帝這才看向那人頭:“處理了吧。”
他轉身回到寝殿,蘇德運緊跟其後,心底卻是止不住地不解。
陛下到底什麼意思?難道是懷疑刺客同公主有關?
可公主隻是一個女子,還是陛下的血脈,陛下為何要對公主這樣防範?或許……都不是防範,而是忌憚。
這種想法再次湧上心頭。
蘇德運垂眸斂目,心底忽地無法抑制湧出一個想法。
但是,這想法卻更為驚駭!
若慶甯公主不是陛下的子嗣,陛下為何要容忍她的存在?除非,慶甯公主真正的身份讓他不得不容忍。
陛下是天子,普天之下,還有誰能讓他不得不忍?
“蘇德運,”頭頂忽然傳來崇晟帝的聲音。
“奴才在。”
“你也覺得,朕将慶甯下獄不對嗎?”
蘇德運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身上,連忙跪下:“陛下自有陛下的想法,陛下是天子,奴才隻是奴才,奴才怎會理解陛下的想法?”
“但要是……要是……”他猶豫了一下。
崇晟帝哼笑一聲:“說,跟着朕這麼多年,你還是這麼油腔滑舌的。”
“那也是仗着陛下對奴才的恩寵!”蘇德運道:“要是陛下真問奴才的想法,奴才的确是覺得陛下這懲罰有些過了,畢竟公主救了臨州,立了功,雖有些過錯,但稍罰一下便是,禁足、悔過之類的,這下入诏獄,公主怕是沒吃過這樣的苦,要吓壞了。”
“呵呵,你覺得,朕隻是在小罰她?”崇晟帝冷笑一聲,對蘇德運的回答倒是很滿意。
其實這問題,在他問出口前心裡已經有了答案,這麼多人都認為自己此舉不妥,蘇德運又怎會例外?
所以這時,若是蘇德運回答陛下做法英明,那便是在揣摩他的心思、在欺君;若是他說陛下做法不對,更是不妥。
可蘇德運說他是奴才。
既是奴才,便不可能了解一位天子的高瞻遠矚和決策,這種說法取悅了崇晟帝。
“怕?她可未必知道什麼叫怕。”
蘇德運沒再說話,大殿内一時重新安靜下來,直到肖震匆匆進來。
“陛下,诏獄一切正常,慶甯公主因為害怕還沒睡,公主府商驸馬喝醉了,正扯着羽林衛撒酒瘋,說要進宮來,求您放了公主。”
“撒酒瘋?可問了多長時間?”崇晟帝眯眸。
“問了,已經大半個時辰。”
那便不是他……
可不是他,是誰?總不能是那個人,不可能的!這麼多年過去,他怎麼可能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