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2章:她不想死
刑部大牢,盛央縮在角落。
國公府的人被押進來時,起初并沒注意到她,還是祁非蕊聞到尿騷味看了一眼,這才認出。
“盛央?!”祁非蕊愣了一下。
聽到這個名字,崔氏猛地便撲過來:“賤人!真的是你!你害死我們國公府了,掃把星,煞星,你怎麼不自己死?非要拉着我們國公府?”
崔氏雙手從欄縫伸過來,瘋狂抓撓着試圖将盛央撕碎。
盛央木然地擡眸,便對上另一邊祁書羨陰寒的視線。
一瞬的恍惚。
讓她想起初初來這個世界,見到祁書羨時那一幕。
他中了藥,俊美無疇,情難自禁,而自己聽聞他的名字,隻覺這便是上天彌補自己的饋贈。
她即是這個世界的主角,為救贖他而來……
在他占有她、帶着她逃離敵軍的包圍,一次次在戰場上屢立奇功的時候……
在他為了她帶傷站在雨中,求盛知婉給她一條活路的時候……
她是當真,覺得自己愛上了對方。
可她忘了,能夠因她背棄諾言之人,又怎麼可能成為她的依靠?
祁書羨,自始至終,愛的不過是他自己而已。
就在這一瞬,盛央忽地笑了起來:“祁書羨,你是不是很恨我?恨我的存在讓你失去了盛知婉?”
祁書羨臉色陰沉,沒有說話。
盛央的笑卻越發大聲:“可笑,真可笑,要是你真那麼愛她,又怎麼會同我在一起?”
“你那時中的藥,不過是敵軍為了拖延随意灑的,本來忍過片刻便罷了,可你見了我,連那片刻也不願忍。”
“你若真愛盛知婉,為何不為她守身如玉?”
“住口!!”祁書羨語氣陰鸷。
盛央卻越發大聲:“承認吧,你根本不愛她,你隻愛自己,不然你怎會放任你的父母家人欺辱她?崔氏之所以敢拿捏盛知婉,是因為你的态度,因為你不在乎,所以她才敢不在乎。”
“别把什麼責任都怪在我身上,我的确不是什麼好人,但你祁書羨,算什麼好東西?!”
“你們國公府,你、崔氏,又算什麼好東西?!”
盛央的話,讓祁書羨無言以對。
他以往怪盛知婉,怪她為何不能為自己想想,怪她為何非要小肚雞腸,同盛央一個農女計較。
自己愛她,還不夠嗎?
後來,盛知婉離去了,他後悔了,便又開始怨怪盛央。
覺得是她卑鄙、用手段,才會讓自己誤會知婉害她腹中孩子、讓盛知婉失望離去。
他也從自己身上找過原因,一時犯錯、識人不清、被人蒙蔽……凡此種種。
可他從未想過,自己不愛盛知婉!
怎麼會不愛?
他明明那麼後悔……無數個日夜,輾轉反側,夢裡都喊着盛知婉的名字,他怎麼會不愛?
“祁書羨,承認吧,你有如今的結果都是自己造成的,你見異思遷、背信棄義,不忠不義,偏偏又以為自己是個什麼忠厚仁義之輩。”
她狠狠朝祁書羨啐了一口:“盛知婉就是看清了這點,才會離你而去。”
祁書羨身形晃了晃,神思恍惚地坐在地上。
是這樣嗎?
“賤人,都是你,是你害了我們國公府!同書羨何幹?你個蛇蠍毒婦,要不是你,盛知婉也不會自求和離……”崔氏依舊在叫罵。
祁國公和祁非蕊眼神怨恨。
盛央冷笑一聲垂下頭去,也不再說話。
昏暗中,她掌心緊緊攥着一枚極小的圓丸,那是從聆音園往宮中去的路上,盛知婉給她的……
可她不明白,盛知婉不是恨自己嗎?
她設計那麼多,就是為了讓自己死無全屍,現在自己如她所願,為什麼她還要救自己?
這東西……不會是讓自己死前更痛苦的毒藥吧?
盛央下不定決心。
不知過了多久,崔氏都罵累了,外頭再次傳來聲音,刑部尚書嚴明義親自提審盛央。
被兩個獄卒押着到了布滿刑具的刑房,隻是站在這,便能聞到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混雜着尿騷屎臭,就連地面的溝壑裡,也都是一層層幹涸後疊加上去的血迹。
盛央目光不自覺落在那些刑具上。
聯想到這些東西會用在自己身上,她面色煞白,身子不斷抖動。
然而出乎意料,嚴明義根本沒讓這些人對她用刑,而是目光一掃,他身邊的人便将一條繩索挂在上頭。
盛央不明所以,直到繩索挂好後,獄卒嫌惡地将她推搡上前。
“你們幹什麼?”盛央驚恐地掙紮:“不是要審訊嗎?我願意說出實情……”
“哼,”嚴明義冷笑:“誰說要審訊?”
“方才本官從國公府你的住處搜出許多你與敵國探子往來的信件!你因不滿陛下剝奪郡主之位,受敵國探子蠱惑,通敵害民,制造瘟疫,又妄圖将髒水潑在皇室頭上,以期引起百姓不滿、晟國動蕩,若是審你,豈不正中你的下懷?來人,将她挂上去!”
盛央瞪大眼,劇烈掙紮:“不!不是的!”
什麼敵國探子?
明明是三殿下,而且陛下也是知道的……
可此刻嚴明義哪裡給她說話的機會?繩索收緊,勒住脖頸……盛央的手死死扒住繩索。
嚴明義下令:“把她的手拿下來。”
不要!她不要死,她不想死!
絕望之間盛央想到盛知婉給自己的那粒藥,此時再顧不得其他,仰頭将它使勁吞了下去。
幾乎在吞下去的瞬間,一股肺腑燒灼的痛感傳來。
似乎她吞下的不是一粒藥,而是燒灼着的火種,眼眸瞠大,一股白沫順着口唇流出來,身體也不受控制地痙攣抽搐着。
“怎麼回事?”嚴明義蹙眉。
方才将盛央挂上去的獄卒探手上去,片刻猛然驚道:“大人,她死了。”
“死了?這麼快?”嚴明義上前,親自試過。
果然,氣息脈搏全無,眼瞳散大,居然是被活生生吓死的。
“這點膽量,也敢受人蠱惑炮制瘟疫。”嚴明義起身,随意用腳踹了她一下:“行了,死了便死了,将她的屍身丢去魚潭,務必看着被啃咬幹淨!”
說罷,他沒再看盛央一眼,起身去向宮中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