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403章 我來陪你
第1卷 第403章 我來陪你
薄英範不相信,看完信,又去翻看日記本。
【範兒發燒了,怎麽會呢?
他的身體一向硬朗,還好我守了一夜總算燒退,可千萬不能耽誤範兒成為畫家呀!
】
【範兒這小子,真是太過分了,一點都不懂我的良苦用心,阿宴可是他親侄子,怎麽能下那麽重的手?
唉,還好阿宴沒追究。
】
淚水一顆接一顆砸落,暈染了筆記本上鋼筆的字跡。
薄英範發了瘋一般想去擦,卻怎麽也擦不掉,他起身砸門,“讓我出去,我要見薄宴禮,我要見薄宴禮!
”
無人應答,薄英範失魂落魄回到書桌前。
想起最後一次見薄老爺子,即便他刺殺薄宴禮已經證據确鑿,他也隻是沉聲開口。
“去國外吧,別再回來了。
”
記憶裏無數的細節逐漸在眼前清晰。
“範兒,快來吃,你最愛的松鼠鳜魚!
”
“不想去這個學校,那就不去了。
”
“不想商業聯姻,那什麽時候找到心愛的女孩……”
淚水模糊了視線,薄英範渾身哆嗦着唇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是我錯了……”
與此同時。
“什麽?
薄英範要見我?
”
沈瑤秀美的眉毛緊緊蹙在一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難不成是薄英範得知沈家出了意外,擔心自己不能離開看守所嗎?
可他哪裏有渠道能知道外界消息?
一個名字在唇邊盤旋,沈瑤眸色黯淡,薄宴禮,你一定要趕盡殺絕嗎?
對面再次傳來警員公事公辦的聲音,“是的,沈小姐,請您盡快來一趟,犯人現在情緒狀态很差。
”
情緒狀态很差?
他受什麽刺激了?
沈瑤心中的猜想愈發篤定,“具體是怎麽回事?
他見了什麽人嗎?
”
她的語氣柔和,聽不出任何不對勁,與正常的關心如出一轍。
通知她的人是一名年輕的小警員,對此沒有任何防備,翻看記錄後,認真答道:“昨天有一名姓薄的先生來探望過,還帶了東西。
”
姓薄?
跟薄英範扯得上關系的,除了薄宴禮還能有誰?
沈瑤氣得渾身發抖,但她仍舊維持着沈家大小姐的體面,“好的,我盡快過來。
”
挂斷電話,再好的教養也随着理智崩塌的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氣急敗壞摔了手邊的化妝鏡。
似乎這樣就能宣洩無處安放的怒意。
沈瑤迅速整理好情緒,換了衣服,化了淡妝離開沈家。
早上她正準備去沈氏協助沈父一起收拾爛攤子,不料竟然接到看守所來電,說是薄英範吵着鬧着要見她。
無非就是薄宴禮掐滅了他出去的最後一線希望而已,至于嗎?
反正股權轉讓書他已經簽了字,哪怕是薄英範把天給翻過來,也絕無可能歸還!
思索着,沈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片刻後,看守所。
沈瑤停好車剛走進去,立即有人朝前帶路。
進入探視的小屋子,一眼瞧見滿臉頹然,正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盯着她的薄英範。
沈瑤心裏一緊,有些拿不準他到底想幹什麽?
“薄英範,你……”
看清對面男人的模樣,饒是沈瑤再怎麽見多識廣,也不由被驚到了。
頭發掉了三分之一,看起來像是人為。
露出來的皮膚上,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傷口不等。
眼睛紅腫,嘴唇發黑。
“薄英範,是不是薄宴禮告訴你沈家出事了,你別擔心,我和爸爸都在竭力挽回,下次開庭,你一定能重見天日!
”
對上他空洞的眼神,沈瑤手臂情不自禁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近距離對視與遙遙相望完全不同。
這是一種怎麽樣的眼神?
仿佛天地崩裂,所有人都到了進退維谷的地步,那快要溢出的絕望,讓人窒息。
到底怎麽回事?
沈瑤抓心撓肝,嗫嚅着唇絞盡腦汁想要再安慰一番。
“我不想出去了。
”
如同晴天霹靂,狠狠在她耳畔炸響。
沈瑤倏地握緊手中的對講電話,咬牙質問:“什麽意思?
”
薄英範情緒穩定,除了他身上的痕跡,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證明他曾發過瘋,“把我的股份還給我,百分之一也行,我不出去了。
”
語調平穩,語速緩慢。
看起來足以用“人淡如菊”來形容。
沈瑤隻覺得一股氣血從腹部直沖天靈蓋,強壓怒火,“股份不可能還你,我們簽了合同,能不能遵守一下契約精神?
”
“你放心,我肯定會想辦法撈你出去。
”
她的意思很明顯,沈家拿着股份,就一定會讓他出去。
別的,想都不要想!
薄英範目光驀地陰鸷起來,他惡狠狠瞪着沈瑤,“你聽不懂嗎?
我不想出去了,我隻要股份,哪怕是百分之一!
”
那是父親唯一留給他的東西。
見薄英範兩行血淚驟然滑落,看得沈瑤大驚,“薄英範你冷靜一點,沈家還沒有倒臺,你還有出來的機會,別胡思亂想。
”
“我沒說胡話,我隻要我的股份,我什麽都不要,沈瑤,我求求你,還我百分之一好嗎?
”
變臉速度如此之快,沈瑤心中更加沒底。
“不行,薄英範,給出去的東西豈有要回去的道理,好好等着吧。
”
說完,她逃也似的離開小房間。
這百分之五的股份還沒發揮該有的價值,少了百分之一,他們的籌碼也跟着大打折扣。
沈瑤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你回來!
沈瑤!
”
薄英範怒吼,沒得到任何回應。
他被拖回牢房。
整個人仿佛失心瘋一般又哭又笑,警員們屢次警告無果,索性不再搭理他。
“爸,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呢?
”
薄英範語氣埋怨,但隐藏在記憶裏的某些細節足以說明一切。
他錯了……
薄老爺子最疼愛的人,是他!
薄英範坐在地上,雙手無助地捂着臉,發出聲聲嗚咽。
可越是這樣,那些本該被遺忘的記憶,就如同潮水般翻滾着洶湧襲來。
那時是薄宴禮二十歲成年禮的前一天,薄老爺子把他單獨叫去書房。
“範兒,這是薄氏的股份,我從自己名下勻的,收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