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斐表情管理有些失控，驚詫的看着陳暮。

　　眼前的人，一舉一動都太陌生了！

　　陳暮仿佛沒注意到他的表情，恭敬的把iPad打開，雙手遞給他：“哥，我們的熱門車型都在這裡，您選選看，或者告訴我您的需求，我幫您推薦幾款。
”

　　周斐太不适應這樣的周暮行，他機械的接過iPad，手指在屏幕上随意的滑了滑，用盡量平穩的語氣問道：“你不認識我了？
”

　　陳暮眉頭緊皺，仔細打量着他：“您是……”

　　他的注視讓周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陳暮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後試探的問道：“是不是以前找我租過車？
我現在記憶力有點差，不太有印象了，哥您别介意。
”

　　周斐看他的表情不像是裝的，暗暗地松了一口氣，道：“我記得你以前是洗車的，你幫我洗過車。
”

　　陳暮恍然大悟的樣子：“哥您的記性真好，我以前的确在洗車，那時候癡癡傻傻的。
後來做了手術，智力是恢複了，就是記憶力還是不行，以前的事想不起來不說，現在發生的很多事都忘得快。
哥，您可千萬别介意啊，這樣，今天我給您員工内部價，感謝您的支持！
”

　　周斐微微蹙眉：“失憶了？
真的什麼都不記得？
”

　　陳暮歎了口氣：“是呀，開始挺不習慣的，畢竟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但是每次去想吧，腦袋就疼得厲害，索性不去想了，就這麼活着也不賴。
”

　　他看着有些發楞的周斐，問道：“哥，我覺得和您聊天很投緣啊，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啊？
看到你我就有種……”

　　周斐的心髒高高的懸着，幾乎要冒冷汗。

　　陳暮的手比劃了幾下，最後道：“反正說不出來的一種感覺，挺親切的。
”

　　周斐扯出一個笑：“是嗎？
别人都說我有親和力。
”

　　他一邊翻看iPad，一邊随意的聊着：“結婚了嗎？
”

　　陳暮神态放松：“有個女朋友。
”

　　周斐：“感情很好？
”

　　陳暮揮了揮手，笑了笑，沒說話。

　　周斐滿臉的好奇：“是不是問到你的隐私了，不好意思啊，我就是好奇而已。
我幾次都遇到你，感覺挺有緣分的。
”

　　陳暮臉上有些厭倦神色：“我也是覺得和哥您投緣，什麼都想和您說。
我和她吧，怎麼說呢，她很愛我，幫我做手術，讓我從一個傻子變成了正常人，按道理說，我也該很喜歡她的，對吧。
”

　　周斐放下iPad，雙手交疊看着他，問道：“聽你這話，是不喜歡？
”

　　陳暮無奈的笑了笑：“與其說是喜歡，不如說是報恩。
這種不對等的感情，讓我……”

　　他呼出一口氣：“挺壓抑的。
”

　　周斐不懷疑這話，畢竟江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配得上周暮行。

　　他安慰道：“我是男人，我理解。
和她在一起，你會壓抑。
但是分手，又覺得自己過河拆橋，是個渣男。
”

　　陳暮像是找到知己一樣，眼裡有了别樣的光，點着頭：“對對對！
我不敢在她面前表露出來，而且在人前還必須裝成特别恩愛的樣子，不然我這種做銷售的，要是口碑壞了，飯碗也就砸了，沒辦法混了。
”

　　他歎着氣：“所以現在我拼命的掙錢，等我把她給我的手術費湊夠，再額外加點感謝費，到時候把錢給了她再分開，我心裡會好受一些，别人也不會多說什麼了。
”

　　周斐道：“你這種想法也算仁至義盡了，那現在有别的喜歡的女人嗎？
”

　　陳暮身體朝他靠近一些，壓低聲音，挑了挑眉：“哥，不瞞您說，我覺得這些都是庸脂俗粉，真沒什麼興趣。
”

　　周斐“嗯”了一聲，“你是銷冠，值得更好的，我要這輛，半個月。
”

　　“好嘞哥！
您太爽快啦！
馬上為您準備合同！
身份證麻煩給我一下。
”陳暮臉上是成交的興奮。

　　周斐凝眉道：“我沒帶身份證，不登記可以嗎？
”

　　陳暮隻愣了一下，低聲道：“我懂我懂，不過沒證件的話，價格稍微高一點。
”他比劃了一下。

　　周斐：“那無所謂的。
”

　　他離開的時候，對陳暮道：“其實你想擺脫那個女人，又不留下話柄，還有别的辦法。
”

　　陳暮雙眼發亮：“什麼辦法？
！
”

　　周斐：“如果她和别的男人有染，輿論壓力就到了她那邊，你再提分手，就沒人說你什麼了。
”

　　他看着有些沒反應過來的陳暮，拍了拍他的肩，笑着道：“我随便說說的，你别當真。
”

　　陳暮追着出來，滿臉笑意：“哥，我懂了，謝謝您！
您慢走！
”

　　從陳暮公司出去，周斐的心還是有些忐忑。

　　陳暮和周暮行完全就是天差地别的兩個人。

　　周暮行睚眦必報，絕對不會卑躬屈膝讨好人。

　　陳暮，完全就是一個精明狡黠的小市民。

　　但是不管是陳暮還是周暮行，都必須死！

　　——

　　江眠中午抽空去提交了簽證辦理的資料，然後慢慢的往回走。

　　她覺得這幾天陳暮有些反常。

　　以前他們從來沒計劃過出國的事，最近他提了好幾次，到底什麼情況？

　　可是看陳暮的樣子，是沒打算給她說實話。

　　她心事重重，順路去了一趟藥店買了驗孕棒。

　　看到兩條杠的時候，她大腦是空白的。

　　他們一向沒什麼節制，雖然基本都有做保護措施，但總有出意外的時候。

　　心裡說不上是喜是憂。

　　内心深處，她很贊同陳暮的規劃，先結婚，再要孩子，什麼都一步一步的來。

　　可是現在真的懷了，要她打掉，她舍不得。

　　她從小爹不疼媽不愛的，她不能跟着做沒有心的媽媽，哪怕現在肚子裡的隻是一個胚胎。

　　江眠在衛生間待了半天才出來，幾次想要給陳暮打電話，最後都放棄了。

　　這種事，當面說比較好。

　　她仰頭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呼出一口氣：不怕，陳暮會是一個好爸爸，懷孕而已，是一件提前發生的好事。

　　想通這一點，她心裡沒那麼沉重了。

　　下班的時候，江眠沒看到陳暮來接她，她打了電話過去，沒人接。

　　她發信息給他：我先回去了，你别來跑空。

　　等她回了家才收到陳暮的回信：今天公司聚餐，我要晚點回去，你自己吃。

　　江眠原本計劃下班見面就告訴他懷孕的事的，看到這條消息，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