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四家的,你怕是還不知道吧?
吳慧琴的那個野男人跑車出意外瘸了一條腿,現在家裡日子難過,她自個又生了個小崽子,才不要臉地來咱們村找援朝吸血,我看啊,她今個是不達目的不走人咯!
”
“我是援朝他們的媽,找他們要點東西有什麼不可以?
”
吳慧琴怒視着謾罵她、數落她的婦女,尖聲會罵:“一個個吃飽撐了沒事幹嗎?
跑到我家來看熱鬧,滾,趕緊從我家院
裡滾出去,老娘家的事和你們有個屁關系,要你們在這瞎哔哔!
”
“吳慧琴,你說誰在這瞎哔哔?
就你這抛棄親生兒女,跟着野男人跑的賤貨,有啥資格說咱們在你家院裡站着?
”
被吳慧琴咒罵的婦女中的一人,一臉嘲諷地開怼:“東來前腳沒了,你後腳就揣着東來的撫恤金偷偷摸摸改嫁野男人,不要臉的東西,你咋做到再踏進我們大梨樹,進東來家的門?
”
“我是江東來的媳婦,是江援朝和江愛華、江愛民他們的媽,回自個家需要給你打招呼?
需要跑到你面前,讓你看看我到底有沒有臉?
”
吳慧琴是個自私的女人,且不是個軟性子,這和人對罵,自不會忍着,原先在大梨樹,隻要和她沒有利益牽扯,什麼都好說,但要涉及其利益,就得另說。
不過,江東來在世前,每個月有給家裡寄津貼和各類票證,這讓吳慧琴這個自私,心裡沒有兒女的女人日子過得相當滋潤,如此情況下,和人扯皮罵街一類的潑婦行徑,在吳慧琴身上是沒有發生過的。
現如今,準确些說,吳慧琴因江東來犧牲,抛下兒女,貪下丈夫的撫恤金,不聲不響瞞着大梨樹所有人另嫁,這行為令大梨樹的社員感到異常吃驚,
卻又覺得果不其然。
畢竟一個隻顧着自己,不管兒女的自私鬼,要這樣一個女人在沒了丈夫後,留在家拉扯三個年幼的孩子,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可大家夥有預感吳慧琴不會守着仨孩子過日子,但誰都沒想到吳慧琴會絕情到把家裡的錢财和丈夫的撫恤金全帶走,就是家裡好點的衣服,以及不多的口糧,也被吳慧琴全帶走。
因此,社員們是既吃驚又不足為奇,但事情過去一年,被吳慧琴抛下的兒女在大隊幫扶下,在江東來隊伍上的同志關懷下,
好不容易把日子慢慢過下來,沒有餓死亦或者凍死,熟料,吳慧琴沒皮沒臉,陡然間又冒出來,不是來給兒女送溫暖,是厚顔無恥地來吸無父無母兒女們的血。
對于吳慧琴這樣的做派,大梨樹的社員們自是看不過去,尤其是做娘的女社員,簡直要被吳慧琴貪婪、自私、無情的嘴臉氣倒仰。
糟心玩意兒!
跟着野男人二婚過日子,時隔一年跑回大梨樹,且不止一趟跑到他們大梨樹,就因為家裡男人意外瘸腿,丢掉工作無法繼續過好日子,
想着前夫留下的兒女年歲小好騙,打着如意算盤,既想從前夫留下的兒女手上要一部分撫恤金,又想扒人家孩子身上的棉衣,好改善她二婚家庭的生活狀況。
喪天良的,可真敢想,可真敢開口!
“我呸!
就你那張二皮臉,誰稀罕看?
!
”
和吳慧琴對罵的婦女朝地上吐口唾沫,扯着嗓子專罵難聽的話。
期間,圍聚在江援朝家院裡的男女老少,看着江援朝手裡攥着菜刀護着弟弟妹妹,看着吳慧琴在院中央耍潑,說什麼的都有。
耳邊指責聲謾罵聲不斷,吳慧琴氣憤不已,但她一張嘴,就算戰鬥力爆表,在周圍七嘴八舌中,根本難以持續對抗。
加之念着出生不到倆月的小兒子,吳慧琴咬了咬牙,放棄和圍觀社員們
繼續打嘴仗,她看向堂屋門口,一雙沒有絲毫溫情,盡顯怒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江援朝。
須臾,她向江援朝靠近,一副豁出去的樣子,厲聲說:“你爸的撫恤金是給咱們娘四個的,現在我不多要,咱們就按着人頭分,你和愛華、愛民拿三份,我占一份,這樣成的話,你就把錢給我,否則,要砍我這做媽的你就砍吧!
”
見江援朝臉上沒有任何波動,吳慧琴眼眶一紅,帶着哭腔又說:
“援朝,媽找你拿錢不是給自個花,是給你小弟弟買奶粉吃啊!
媽生下你小弟弟沒有奶水,你楊叔叔……你楊叔叔跑車出意外瘸腿,這工作沒了,腿傷還需要将養,媽身上是真得掏不出一分錢,才不得不……”
任誰都聽得出吳慧琴是看硬搶不行,換個招數,賣慘來換取江援朝的同情,然,吳慧琴算盤打得精,豈料,驟然間被江援朝揮着菜刀嘶聲打斷:“我有弟弟,我弟弟叫江愛民,你和我們早已沒了關系,你生的孩子更是和我們沒有關系!
”
菜刀在眼前揮舞,吳慧琴不想死,在距離江援朝兩步開外隻能頓住腳,她眼裡淚水滾落:
“你這是要你小弟弟餓死嗎?
你們都是媽生的,你小弟弟怎就不是你弟弟了?
援朝,媽知道你一直都是個懂事的孩子,不會由着你小弟弟餓死的,對不對?
”
江援朝心裡難受得很,強忍着不讓自己落淚,他狠狠地瞪着吳慧琴,正欲開口之際,身後響起江愛華稚嫩中夾帶着哭腔的嘶喊聲:
“我們沒有媽,在你抛下我們離開這個家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沒有媽媽了!
你想着你的孩子沒奶粉吃,那你有沒有想過你抛下我們離開家的時候,
我弟弟他有沒有吃的?
别說奶粉了,就是米糊糊、玉米面糊糊,我弟弟都沒有一口,他餓了,我和哥哥給喂水喝,他冷了,我和哥哥抱着他窩在炕上取暖。
你把家裡的錢和票拿走,把櫃子裡能帶走的東西全随手帶走,背着我們,你一句話都沒留,去别人家過好日子……”淚流滿面,江愛華眼裡是真寫滿恨意,瞪着吳慧琴,哭啞了嗓子說:
“看着弟弟沒吃的,餓得哭個不停,看着哥哥穿着破棉襖冒雪去山腳撿柴火,那時候,我恨死你了……你聽到了嗎?
我恨你!
我恨你!
”
“……”
吳慧琴嘴角噏動,幾度想說什麼,卻半晌又不知該如何啟口,不是她羞愧,不是她被女兒如此指責,感到羞愧,是她真不知該說些什麼。
“爸爸寄回家的津貼和票證,你要麼給你自己扯步做新衣服,要麼買肉做熟自個吃,給我和哥哥吃野菜粥,吃黑面馍馍,後來弟弟生下來,和我們吃的一樣……你年年都有新衣服穿,我和哥哥卻隻能穿用你和我爸爸的舊衣服改……”
“援朝,把你手裡的菜刀放下。
”
這突然響起的沉冷嗓音,使得江愛華的哭喊聲戛然而止,更是把院裡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一個方向,江安神色冷凝大步走進院門,見江援朝沒把菜刀放下,上前,一把将菜刀拿到自己手上,而後冷眼看向吳慧琴:
“你今個來咱們大梨樹的目的我已經知道,我就想問問你,你哪來的臉開口向援朝讨要他爸的撫恤金?
抛下孩子不聲不響另嫁,你這種行為,從法律上來講是在犯罪,從道德上講,你無情無義。
”
吳慧琴低下頭,面頰如被火燎,然,江安斥責的話語并未停下:
“為母則強,援朝和愛華、愛民沒了爸爸,本就可憐,你是做媽的,不知道心疼孩子,反倒自私自利抛下他們去給自個找出路,
這便也罷了,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走的時候把家裡的錢财和口糧全帶走,難道你當時就沒想過援朝他們的死活?
”
微頓片刻,江安冷厲的嗓音再度揚起:“多虧東來隊伍上的同志和咱們地方上的公安同志找到你,把東來的撫恤金及時讨要回來,
否則,你這種女人不僅枉為人母,更該被送去勞改!
現在你聽好了,東來的撫恤金由大隊代為保管,每月給援朝他們一定的生活費,
待援朝成年,餘下的撫恤金,大隊上會交到援朝手上,這事是經東來隊伍上的領導授權,咱們地方公安部門的領導做見證定下來的,
你要是還有點良心,還要點臉面,往後别再來大梨樹,不然,你白跑一趟無需多說,鄉親們看到你一次唾沫星子噴你一次,少不了。
”
江東來的撫恤金被公安部門的同志和江東來隊伍上的同志追回,大梨樹的社員們都是知道的,就是大隊上給予江援朝和江愛華、江愛民的幫助,社員們亦知道。
沒人為這說酸話。
至于江援朝的伯父們作何想的,無人得知,但其兩位伯父的冷血無情,在大梨樹社員們眼裡,那是看得清清楚楚。
由此不難想到,村裡人若無必要,隻怕沒哪個願意與這樣的人家打交道。
“我……我也是沒辦法……”
支支吾吾說了句,吳慧琴捂着臉,轉身跑出江援朝家的小院。
打發走吳慧琴,江安朝院裡的社員們白白誰:“大冷天的都回自家帶着,趕緊地,散了。
”
待院裡人走完,江安把菜刀給江愛華:“放你家廚房去,這是菜刀,可不能随便拿在手裡玩兒。
”江愛華抹着淚接過他手中的菜刀,點頭“嗯”了聲。
揉揉江援朝的發頂,江安抱起江愛民:“還站在外面做什麼?
走,回屋裡。
”
在江安的聲音響起那一刻,江援朝強忍着的淚水瞬息間不受控制地落下,這會兒被江安揉了頭,心裡感到暖暖的,他啞着嗓子輕“嗯”一聲,跟在江安身後,進了堂屋。
“你媽來找事你直接喊二爺爺不就成了,犯得着拿菜刀吓唬你媽?
”
把江愛民放到炕上,江安擰眉看向江援朝,而江援朝這會子眼皮低垂,安安靜靜地在江安面前站着,聞言,小孩兒擡起頭,表情認真而堅定,咬牙說:“我不是吓唬她,她要是真強行扒下我和愛華、愛民身上的棉衣,我要她見血!
”
“傻小子,那畢竟是你媽,即便做了再對不起你們的事,也是生下你們的親媽……”
江安正說着,被江援朝情緒激動截斷:“她不是!
她從來沒愛過我們,她想要我們死!
”
江安暗歎口氣,嗓音盡可能柔和說:“是人都有缺點,在二爺爺看來,你媽在你爸沒了後的确做的很過分,但你有想過沒有,
就你這小身闆,就算攥着菜刀,真能砍刀你媽?
好吧,即便你能把你媽砍傷,想過後果嗎?
如若沒砍刀,菜刀又被你媽搶到手,她一時間氣急,反過來砍你和愛華和愛民該怎麼辦?
”
江援朝重新低下頭,抿着嘴巴不語。
很顯然,小孩兒沒想那麼多。
“小孩子做錯事,就譬如你拿菜刀真傷到你媽,是要被公安帶去少管所的,真發生這樣的事,家裡留下愛華和愛民,他們的日子倒是要如何過下去?
”
江安說到這,擡手在小孩兒頭上親昵地又揉了下:“傻孩子,咱們是人,有自己的智慧,遇事千萬不能沖動,得想一個穩妥的法子解決問題,而不是頭腦一發熱,不計後果去行事。
再說,有二爺爺在呢,你有什麼可怕的?
”
“二爺爺,是我媽壞,她要扒下我們身上穿的棉衣給她那個家的孩子穿,我和哥哥弟弟沒有多餘棉衣,要是真被我媽扒下來拿走,我們就隻能鑽在被窩裡,連炕都下不了。
”
江愛華流着淚幫哥哥說好話:“我媽還要我爸的撫恤金,我哥哥在小夏姑姑上大學走的那天就和我說過,說要拿我爸的撫恤金供我和愛民上大學,
向小夏姑姑那樣考上大學,去外面的大城市讀書,做個有出息的人,我哥哥說,這是我爸的願望!
”
江安神色溫和:“二爺爺知道了,二爺爺相信你們日後都能考上好大學。
”
眸光從江愛華這挪回江援朝身上,江安笑了笑:“其實援朝能保護好妹妹和弟弟,這事兒值得誇獎,但二爺爺還是那句話,并不很贊成你那麼做。
這往後啊,再遇到不好解決的事,一定要記得去找二爺爺,聽到了嗎?
”
江援朝慢慢擡起頭,迎上江安柔和的目光,重重點頭“嗯”了聲。
“要去二爺爺家玩嗎?
你小夏姑姑有從京市給你們寄東西回來,去的話,就随二爺爺走。
”
江安說着,轉向炕邊,朝江愛民伸出手:“過來,二爺爺抱。
”
三大件包裹中,葉夏有給江援朝和江愛華、江愛民寄罩衫、褲子、絨線帽、羊絨圍巾、手套、棉鞋,以及一些年貨。
按着閨女的清單,江安把給江援朝、江愛華、江愛民的東西已規整好。
……
夜色甯靜,林蘭躺在炕上,翻了個身,對江安說:“明早我把夏夏給她姥姥姥爺還有林子他們兄妹的東西帶過去。
”“嗯。
”
江安回應了聲,就聽媳婦兒又說:“過兩日夏夏就能收到咱們寄過去的包裹了吧?
”
“差不多再有三天,夏夏那邊就能收到。
”
“和程叔程嬸給咱寄的東西相比,咱們寄的都是些山貨,一點都不值錢。
”
“走禮看重的是情,不是禮。
再說,咱們家的條件在這放着,程叔程嬸肯定理解,倘若咱們打腫臉充胖子,不說程叔程嬸不缺咱們在供銷社,
亦或是在縣上百貨商店買的東西,就是看到咱們寄過去,估計心裡也不會多高興,甚至有可能會多想。
”
林蘭靜默半晌,方啟口:“你說的對。
”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可在我看來,咱們完全不用去想些有的沒的,畢竟咱閨女足夠優秀,而且是程叔程嬸提出給隽朗和咱家夏夏定親的,不是咱們非得攀上他們的高門戶。
更何況現在是新社會,不講究封建那老一套。
”
江安寬慰媳婦兒。
他們江家是泥腿子,但他們根正苗紅,兒女個個腦子好會讀書,今日哪個敢因他們是泥腿子小瞧他江家,來日,自有他江家打臉的時候。
不,準确些說,他閨女目前獲得的榮耀,就已經讓不少人不敢小觑他江安一家,何況他長子也是大學生,且一畢業就能到隊伍上任職。
再有,年後過不了幾個月,老二參加高考,如若發揮正常,江家必将出第三個大學生。
有兩位兄長和妹妹做榜樣,老三和老五,在學習上隻會更用功,絕不會懈怠,這麼一來,江家後面再添倆大學生,定然沒大問題。
“瞧我,一閑下來盡瞎想,擔心咱家夏夏會被人小瞧,擔心咱家夏夏受欺負。
”
她倒不是說閨女會被程家二老瞧不起或者小瞧,她是擔心那個大院裡其他人會覺得她江家是泥腿子,窮酸,看到他們給程家寄的包裹,知道裡面裝的隻是山貨,從而在背地裡說她寶貝閨女的閑話。
江安:“程叔程嬸?
”
“怎麼可能?
我是擔心大院裡有些人覺得咱家在農村,背地裡對咱閨女指指點點。
”
“我閨女代表國家參加數學比賽為國奪冠,又是高考滿分狀元,還整理出一套科學養豬計劃,配比出可讓豬仔三個來月出欄的飼料,同齡孩子,哪個比得上?
小瞧我閨女,不存在的。
”
重生六零:俏田妻,老公寵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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