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佳是機械廠的廣播員，年二十，前年高中畢業進廠，由于其父是縣機械廠的副廠長，加之孟佳本人長得好，

　　又會打扮，一進廠就引來不少異性傾慕，但孟佳本人眼界高，進廠兩年，愣是在一衆追求者中沒看中一個。

　　而上個月家裡考慮到閨女整二十，再不相看對象，難保不會蹉跎成老姑娘，于是，孟母，縣婦聯主任，憑借自己的關系，

　　沒少拖朋友幫閨女說和一門親事，得知母親的安排，孟佳心情糟糕透頂，與其母大吵一架，放下話，要自由戀愛，自個找一情投意合的對象，絕不按照家裡的安排相親。

　　膝下就一兒一女，孟母不由對這倆孩子多寵了些，其子還好，四年前讀完高中便應征入伍，沒有因為母親的寵愛左了性子，而孟佳則在孟母嬌寵下，性情不僅養得自傲，且尤為嬌縱。

　　不過，她在外倒是懂得遮掩，直白點說，就是外披馬甲，輕易不會露出自己嬌縱的一面，因此，在廠裡頗有人緣。

　　也正是這所謂的人緣，孟家一個多星期前聽說廠技術科有進新人，同時聽說那個新人尚未成年，卻有顆異常聰明的腦子，

　　參與工作短短數日，就為廠裡做出大貢獻，最關鍵的一點是，那位新人身量高長得好，氣質出衆，

　　站在人群裡，宛若鶴立雞群，一眼可識出。
受好奇心驅使，孟佳某日中午放棄向來回家用午飯的習慣，

　　和廠裡幾個要好的姐妹前去職工食堂用餐，不經意間的一眼，沒錯，就一眼，一抹颀長挺拔的身影就牢牢鎖住她的視線。

　　對方身着白襯衫黑西褲，相貌俊美，仿若古畫中走出的如玉公子，矜貴清冷，自骨子裡散發着自信從容之感。

　　孟家隻覺心跳加速，狠不得立時立刻出現在對方面前，認識對方，介紹自己是誰。
但她卻沒邁出一步，

　　不是不想，是怯場了，平生第一次，她怕自己的形象不夠好，倉促出現在心儀的異性面前，被對方嫌棄。

　　這種不夠自信之感，令孟佳禁不住有些自怨自艾。
也就在她望着一個方向出神的時候，耳邊傳來同伴有意壓低的介紹聲。

　　是他！

　　鎖住她視線的那個人，竟然就是廠技術科新進的科員，姓洛，名懷民。
洛懷民，很好聽的一個名字，

　　孟佳如是想着，臉龐不自主發熱，好不容易恢複常率的心跳再度加速。
直至被她鎖在眼簾裡的身影用完午餐，

　　走出職工食堂，孟佳方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與此同時，她感到怅然若失，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出的食堂，不記得自己當日下午是如何工作的，又是如何回到家裡。

　　夜裡輾轉反側，孟佳确定，以及肯定自己心動了，想要和那位已經烙印在她心底的挺拔身影處對象，想要嫁給對方，想要和對方攜手一生。

　　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孟佳翌日上班前，精心打扮一番，穿上自己最喜歡，最漂亮的一條布拉吉，懷揣歡喜和忐忑走出家門。

　　好不容易熬過中午下班，孟佳給自己鼓了鼓氣，拿起嶄新的鋁制飯盒，走出廣播室，等在心儀之人去職工食堂用餐的必經之路上。

　　主動出擊，自我介紹，跟着對方進食堂，吃飯坐同一張餐桌，結果，别說等到對方一句話，就是一個眼神都沒得到。

　　孟佳不氣餒，自此常制造機會偶遇，絲毫不掩飾她的心意，然，回應她的從不曾有所改變。

　　不搭理，被心儀的人視作空氣，看到如沒看到，孟佳是驕傲的，心裡自然不舒服，但她又實在是為對方行動，

　　隻能強壓住真實性情，堅持在心儀之人面前刷臉。
她這樣的行徑，對那些心儀他的異性來說，無疑是不小的打擊，對陸向北來說，卻是麻煩。

　　走在廠裡，坐在職工食堂，沒來由地會感受到一道又一道不善的目光。
陸向北不是木頭，他即便是用猜的，也知那落在他身上的一道道不善目光因何而來。

　　原本想着不予搭理引來這些目光的根源，畢竟有的人自覺臉大，你一旦搭理，保不住就會得寸幾次，纏上來。

　　然，一直被人這麼制造偶遇，被人堵在路上，泥人他都有三分脾氣。
這不，陸向北此刻直視着眼前這位，眼神深邃沉靜，一眼難忘見底，面部表情冷峻，薄唇微抿，靜候對方開口。

　　“我這兒有兩張電影票，下午下班你能陪我一起去看嗎？
”

　　孟佳忍着羞澀，擺出一副端莊大方樣兒，眸中滿滿都是期盼。

　　兩人四目相接，清冷淡漠中夾帶着不耐的嗓音自陸向北唇齒間溢出：“我有未婚妻，請你不要再做令人誤會的舉動。
”

　　語罷，陸向北邁開大長腿，繞過孟佳，徑直走向職工食堂。

　　孟佳怔愣在原地，她不想相信自己聽到的，她想要将那飄入耳的言語當做幻聽，卻知道這不過是自我欺騙。

　　心裡難受，無視行人落在她身上的異樣目光，孟佳眼裡淚光盈盈，轉身跑回廣播室，下午更是沒有待在工作崗位上。

　　“你這是怎麼了？
臉色這麼不好。
”

　　孟母下班回到家，做好晚飯，聽到開門聲，不由快手快腳往餐桌上擺碗筷，見愛人沉着臉步入客廳，出于關心，笑問了句。
孟副廠長脫下外套挂到衣架上，凝向女兒孟佳的房門，張嘴就說：

　　“你去問你好女兒吧，問她做什麼好端端的擅離崗位？
一整個下午不在崗，也沒向領導請假，她以為廠裡是什麼地方，由着她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

　　“佳佳下午沒上班？
”

　　孟母訝異，禁不住朝孟佳卧房方向看了眼，滿目疑惑：“不應該呀，佳佳可是很喜歡她那播報員的工作，自參加工作至今，她從未請過一天假。
”

　　孟副廠長下午意外得知女兒孟佳擅離職守，沒有待在工作崗位上，又聽說女兒孟佳近日來在追求技術科一男同志，

　　今日甚至當面約對方下班後去看電影，結果被對方一句“我有未婚妻”直言拒絕，先不說一個大姑娘主動去追求一個男孩子合不合适，就說這追求不成，至于丢下工作，來逃避感情中受到的挫折？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

　　察覺到孟副廠長的情緒變化，孟母解下圍裙放到桌上，坐到孟副廠長對方的單人沙發上，直直地看着對方問。

　　“你的好女兒明明有一大把追求者，卻偏偏一個都看不上，非得喜歡上一個有未婚妻的男同志，被人家拒絕……”

　　孟副廠長正說着，不料，孟佳蓦地打開房門，沖着客廳裡喊出聲：“一個個歪瓜裂棗，我為什麼要看上他們？
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他們做夢去吧！
”

　　“佳佳，你這是怎麼說話呢？
”

　　孟母臉色一沉，看向孟佳出言斥責。

　　“我沒錯，我就是不喜歡他們，看都不想看他們一眼，我喜歡洛懷民，我想和他處對象，想嫁給他，可他為什麼那麼對我？
結婚還能離婚呢，有未婚妻又怎麼了？

　　我長得好，有正式工作，咱家又住在縣城，我爸是廠裡的副廠長，媽是縣婦聯主任，我不相信他不知道和我交往會給他帶來什麼好處。
”

　　眼裡淚水滾落，孟佳淚眼朦胧，看着孟副廠長，抽噎說：“爸，我要去技術科工作，我不信我天天在他身邊，他眼裡還能看不到我，

　　爸……你幫幫我好不？
我真得好喜歡洛懷民，我相信你肯定也喜歡他，畢竟他進廠沒兩天就給廠裡做出大貢獻，像他這樣優秀的男同志，就該是我孟佳的對象，是你和我媽的女婿！
”

　　“胡鬧！
”

　　孟副廠長臉色黑沉：“孟佳，你給老子搞清楚，機械廠是國家的，它不姓孟，和你老子我，和孟家沒有任何關系。

　　進廠，成為廣播室的播報員，你老子我就已經舍下老臉，把原本的廣播員調離到其他工作崗位上，現在你為了一個男人要你老子再去做違背原則之事，你是吃了豬油蒙了心不成？

　　再說，調你到技術科你能做什麼？
是能看懂圖紙還是能繪圖？
聽好了，你最好給老子省點心，不然，别怪老子送你去鄉下插隊。
”

　　在孟副廠長教訓女兒時，孟母沒有插嘴，這會兒見孟副廠長語罷，孟母方問閨女：“媽相信我女兒的眼光，

　　肯定是那位男同志方方面面條件都很好，你才會被對方吸引，生出想和對方交往的想法，但是……佳佳你得知道，

　　做人不能僅憑自己喜歡就想着為所欲為，人家男同志既然已有未婚妻，有直截了當拒絕你的心意，

　　作為一個聰慧懂事的好女孩，在這樣的情況下，萬不會繼續去做沒品的事，因為這樣隻會讓對方看輕你，覺得你是煩人精，等被你煩到極緻，那位男同志對你恐怕隻有厭惡了。

　　而旁觀者，會在這件事情上，認為你不自愛、不道德，仗着你爸是副廠長在廠裡耀武揚威，破壞他人的感情，

　　真要鬧到這一步，不光你自個會被廠裡開除，甚至被送往農場改造，就連你爸也會被你的事影響。
”

　　孟佳淚眼中寫滿失望，她搖頭後退：“我不管我不管，你不要吓唬我，我隻是喜歡一個人，隻是主動追求他，而他又沒有結婚，我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
”

　　轉身進屋，随之“嘭”一聲，房門被孟佳用力關上。

　　“這孩子……”

　　孟母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看着妻子，孟副廠長長歎口氣：“是咱們沒教好女兒，你……你抽空和佳佳再好好談談，實在不行，我這邊想法子将她調離機械廠。
”

　　聞言，孟母卻搖頭：“佳佳要真鐵了心想和那位男同志好，即便給她換個單位，怕是也解決不了問題。
”

　　孟副廠長在皺眉：“那你說怎麼辦？
總不能由着她在廠裡追着一位男同志跑吧？
就算她不要臉面，我這副廠長總得要點臉吧！
”

　　孟母沉默好一會，擡眼看向孟副廠長，壓低聲音，用商量的口吻說：“要不你設法把那位男同志調走？
”

　　孟副廠長想都沒想當即搖頭：“先不說那位小同志給廠裡做的貢獻，單就那位小同志的本事和他背後的人，也不是我能随随便便動的。

　　再說，那位小同志能進機械廠上班，并且直接給安排到技術科，這可是上邊打過來電話特意讓安排的。
”

　　孟母眼裡染上疑惑：“上邊？
是市裡還是省裡？
”

　　“京市。
”

　　孟副廠長嘴裡吐出兩字。

　　孟母瞬間微愕：“不會吧？
那位小同志有這麼深的背景？
！
”

　　“背景深不深我不知道，總之，有背景肯定錯不了。
”

　　說到這，孟副廠長微頓片刻，無不惋惜說：“說起來，佳佳的眼光确實好，那位洛懷民同志不光有真才實學，而且外表那是真沒得挑，再配合周身的氣質，怎麼看都不像是農家出身。
”

　　“你的意思是佳佳喜歡的那個男孩子是農村人？
”

　　“嗯。
”

　　“那這也太奇怪了，一個農村小子，怎就有京市的背景？
”

　　“具體我不清楚，但小夥子到廠裡報到，的的确确是上面打電話給廠長，由廠長一手給安排的。
”

　　“如此的話，要如何是好？
”

　　有京市背景，他們即便有法子把人調離機械廠，也不能着手去做任何事。

　　“為今之計，要麼把佳佳的工作關系調遠，要麼讓佳佳徹底打消心思。
”

　　“調離工作行不通，佳佳要不願意，十頭牛都拉不走。
”

　　孟母歎氣：“想要佳佳不再想着那位小同志，除非在佳佳周圍能出現個同等優秀的那孩子。
”

　　“你要是見到洛懷民同志就不會這麼說了。
”

　　孟副廠長語氣中充滿無奈：“小夥子是真得很好，佳佳能喜歡上不為怪，可問題是人小夥子在家裡有對象，且對佳佳完全無意。
”

　　如果那小子對他女兒有意，事情倒還有轉圜的餘地。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吧，要如何辦？
”

　　孟母愁的頭疼，是她不好，把女兒寵得任性，隻要是看中的東西，想着法兒也要拿到手。
如若由着閨女在廠裡攪風攪雨，他們一家恐怕都要倒黴。

　　“你去和佳佳談吧，先講道理，臭丫頭若是聽不進去，就按我之前說的，直接送到鄉下插隊去。
”

　　去農村插隊，每日上工下工，忙碌一天，肯定累得夠嗆，看她還有沒有心思想些有的沒的。

　　“行，我去和佳佳談。
”

　　孟母說着，起身去敲女兒的房門，結果，任她敲個不停喚個不停，房間裡始終沒有動靜。
見狀，孟副廠長氣上心頭，卻又無可奈何，最終，他說；“吃飯吧，明個再和臭丫頭談一樣。
”

　　孟母沒有做聲，隻是輕點點頭。

　　然，這對父母怎麼都沒想到，翌日大清早，孟佳屋裡連個人影都沒有。
開往大王鎮的班車上，孟佳單手拄着下巴靠窗坐着，

　　她要去清溪大隊，沒錯，她要親自前往清溪大隊一趟，她相信以她的條件，洛家人肯定會喜歡她的。

　　如此一來，有個城裡媳婦兒自然比有個農村媳婦好太多，到時用不着她說什麼，洛家父母勢必主動幫洛懷民退婚。

　　大王鎮也就是大王公社，是清溪大隊所屬的那個公社，之前孟佳為追求陸向北，憑借她的人緣，将陸向北的個人信息、家庭信息都有做過打聽。

　　乍一聽說陸向北是農村出身，孟佳是一萬個不相信，畢竟陸向北的相貌和氣質真不像是農家孩子能有的，但事實就是事實，

　　對此，孟佳倒沒有絲毫嫌棄，反覺得清溪大隊的水土養人，才養出陸向北這麼個出類拔萃的年輕人。

　　班車抵達大王鎮，孟佳提着一大網兜副食品下車，倒乘一路過清溪大隊的牛車，約莫十點過一刻，

　　人出現在清溪大隊村口。
今個是周末，陸向北在家休息，好吧，吃過早飯，這位就跑到葉家，和親親媳婦兒進山采藥草。

　　明面上是這樣，實則是想待在媳婦兒身邊，和媳婦兒多單獨相處。

　　“小朋友們謝謝啦！
”

　　洛家院門外，孟佳向給她帶路的幾個七八歲大的小孩兒道謝。
小家夥們腼腆，攥着孟佳給的水果糖，一溜煙跑遠。

　　“姑娘你是不是走錯地兒了？
”

　　王大菊在院裡坐着哄小孫子，看到一水靈靈的大姑娘提着副食品走進自家院裡，心頭疑惑，揚聲問了句。

　　她家可沒這麼洋氣的親戚。

　　“嬸子，您是洛懷民同志的媽媽吧？
！
我叫孟佳，是洛懷民同志的同事。
”

　　孟佳故作自來熟，大大方方走上前，和王大菊搭話。

　　熟料，王大菊絲毫不以為然，抱起小孫子問對方：“說吧，你來我家有啥事？
”

　　她可不是沒經過世面的蠢婦，看不出這小姑娘打的算盤。
不是王大菊多想，是按着王大菊的思維邏輯，一個大姑娘，無端端地突然跑到一個男同事家，這要是沒啥幺蛾子，鬼都不信。

　　孟佳臉頰發燙，她沒想到王大菊這麼直接，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姑娘，我不管你來我家有啥目的，但我現在隻有一句，我家不歡迎你，你打哪來回哪去，日後在廠裡看到我家懷民，

　　最好有多遠避多遠，别整出啥誤會，連累我兒子的名聲，從而懷了我兒子和我未來兒媳之間的情分。
”

　　一聽這話，孟佳臉色變來變去，近乎成豬肝色：“嬸子你……”

　　“姑娘還是不要亂認親戚好，我可不認識你，慢走不送。
”

　　王大菊好不給面子地趕人。

　　“嬸子，我家在縣城，我爸是機械廠的副廠長，我媽是縣婦聯主任，我喜歡洛懷民，您要是能同意我和洛懷民在一起，我爸在廠裡肯定會多多照顧……”

　　孟佳一時着急，将心裡話一股腦往出倒，王大菊聞言，朝地上輕淬一口，冷着臉說：“趕緊走，我未來兒媳好得很，

　　你連她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你，至于你爸媽是誰，又是做什麼的，和我家有啥子關系？
再說，機械廠是國家的，

　　又不是你家開的，難不成我兒子不和你好，你爸能本事大到把我兒子趕出機械廠不成？
要真有那麼一天，我告你們一家子去！
”

　　“嬸子……你，你……”

　　孟佳瞪大眼，半晌語不成句。

　　“我咋啦？
我有說錯啥？
沒有吧？
我告訴你，我相信我兒子，他絕對不會在有對象的情況下在廠裡和别的女娃娃交往，

　　何況我兒子很喜歡我未來兒媳，再就是，你能不聲不響跑到我家對我說之前那番話，可見在我兒子面前沒讨到好，趕緊走吧，不然，别怪我拿掃帚趕人！
”

　　裝啥大尾巴狼，想和她兒子好，想進她洛家的門，做她王大菊的兒媳，做夢去吧！

　　當誰眼皮子淺的稀罕娶個城裡媳婦兒！

　　“為什麼？
我不好嗎？
嬸子，我高中畢業，我在機械廠的廣播室做播報員，我哥哥在隊伍上，家裡就我和我哥倆兄妹，

　　我爸媽很好的，如果洛懷民和我好，我可以讓我爸媽在縣城給我買一座院子做嫁妝，這樣您和叔叔去縣裡就能到我和懷民的家裡歇腳……嬸子，我會孝敬您和叔叔的，會做個好媳婦，好兒媳……”

　　孟佳知道，她一旦離開這個農家院落，那她和洛懷民的事怕是真得沒了可能，她得為自己争取，必須得為自己争取，她不想錯過洛懷民這麼好的一個人，她真得很喜歡對方。

　　王大菊把小孫子放到地上，拿起一旁的掃帚就朝孟佳腳底下掃：“你好不好與我家有啥子關系？
你是高中畢業，

　　我未來兒媳難道不是高中畢業，你在機械廠做播報員，我未來兒媳還是醫生呢，她醫術好，又會寫文章，

　　省報市報都有給我未來兒媳寄彙款單過來，你說說，我未來兒媳哪點不如你？
還有，就你這長相，

　　站在我未來兒媳身邊，就好比螢火蟲和月亮比誰亮，趕緊地，哪來回哪去，不然，我趕你出門事小，喊鄉親們來看看你這城裡的姑娘臉皮有多厚，這你怕是接受不了吧？
！
”

　　“我不信，我不信洛懷民的未婚妻有我好……”

　　孟佳連連搖頭。
“信不信随你，我可沒閑工夫在這和你磨牙，提着你的東西趕緊離開我家，快點！
”

　　手上掃帚揮舞，一時間，院裡塵土飛揚。
孟佳覺得異常屈辱，咬了咬唇，轉身，拎着一網兜副食品，逃也似的跑出院門，直奔村口。

　　随後修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