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章 “他怎麼敢?
!
”
辛夷點頭說沒錯,“我聽得真真的,他就是那麼說的。
”
“我堂堂醫仙谷的傳人,他居然讓我研制這種下三濫的東西!
要不是師姐你事先交代我,讓我先回絕他,但不能把話說絕,當時我就一口唾沫吐他臉上了!
管他是皇子還是天皇老子呢!
”
辛夷氣得不輕,但更多的還是奇怪,“師姐,你說他一個皇子,要取人性命,跟碾死一隻螞蟻都沒什麼區别。
他要這種藥幹啥?
”
“要對付尋常人,他自然不用這般大費周章。
可如果他要對付的,不是一般人呢?
”宋玉枝意味深長地往主帳的方向看了一眼。
辛夷被吓了一跳,“師姐的意思是他要對付的是……他怎麼敢?
!
”
宋玉枝譏诮地扯了扯唇,“換作平時,那位殿下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是不敢的。
可眼下的情況不同。
”
眼下海晏生死不明,兇多吉少。
儲君之位俨然是他海明的囊中物。
建元帝更陷入了昏睡,不知道多少天才能醒轉。
偌大個營地成了海明一個人的天下。
“這人呐,欲望被壓抑的太久,成了關在籠子裡的野獸,一旦得到了露頭的機會,那‘野獸’就會把人的神智吞噬殆盡。
”
辛夷還是覺得不敢置信,“我同陛下隻短短接觸過幾日,但這就是這幾日時間,我都瞧得出這位陛下不是一般好糊弄的糊塗人。
他這麼做,就不怕将來被發現嗎?
”
“他自然是怕的。
”宋玉枝說,“可高風險,也意味着高回報。
”
海明如此招數雖上不得台面,但一旦事成,效果必然是昭著的——
建元帝将再沒有其他子嗣,隻有海明這麼一個獨子。
将來就算建元帝發現,海明已不知道在太子之位上坐了多久,培植出了如何的勢力,建元帝未必那般好拿捏他。
而且海明大可以一推四五六,将黑鍋都推到醫仙谷門人的頭上,說是辛夷為求表現給他獻計,他隻是一時糊塗……
左右他身邊的人确實配不出那種藥。
宋玉枝把情況都分析給辛夷聽,末了又問:“你說陛下到時候會如何呢?
”
辛夷抿了抿唇,揣度着道:“虎毒尚且不食子,更别說屆時陛下隻有這麼一個獨子,還有江山社稷要傳承的情況下,總不能真的讓皇家絕後……這黑鍋,怕是我們醫仙谷想不背都不成了。
”
說完,辛夷老神在在地歎了口氣,起身背着手在空曠的營帳裡轉起圈來。
宋玉枝見狀就忍俊不禁地彎了彎唇。
她也不是笑别的,而是辛夷這神态和動作可謂是像極了宋知遠。
辛夷轉頭看到自家師姐笑自已,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臉,又原樣坐回了宋玉枝身邊,“師姐,你别嫌我笨,既然這件事注定吃力不讨好,你為啥要我半推半就?
應該不隻是為了讓我套話吧?
”
宋知遠等于是宋玉枝帶着成長曆練出來的,日常三句話離不開自家姐姐。
辛夷日日跟他待在一處,耳濡目染之下,不止學到了一些宋知遠的行為模式,更知道了很多宋玉枝的習慣。
此時見她身處這種境況,卻仍然笑得出來,辛夷就越發笃定狀況沒有那麼糟糕,自家師姐心裡已然有了全盤的計劃!
宋玉枝點點了頭,正色道:“你既已被牽扯其中,照理說我該對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隻是眼下我還沒有掌握什麼真憑實據,全是我的猜想,隻有八九分的成算。
而且……”而且有些話,宋玉枝眼下實在不方便說。
當然不是不信任辛夷,而是有些事情不知道的情況下,反應才是最真實的。
此時和盤托出,辛夷後頭再去跟海明接觸,反倒容易露出端倪。
宋玉枝歎了口氣,和辛夷說了聲“抱歉”,“如果早知道這次圍獵的情況這般複雜,我就……”
“師姐别這樣說。
”辛夷立刻打斷道:“我還是那句,是我不放心你,主動要跟你來的。
現在我能幫上師姐的忙,心裡隻有高興的份兒!
至于師姐方才說隻有八九分成算……這世上有十分成算的事少了,八九分就盡夠了!
師姐不用覺得抱歉,隻需要告訴我接下來我該怎麼做就好了。
”
“接下來,我要你答應他,為他制藥,但不能真的立刻制出藥來,而是……”
宋玉枝靠近辛夷,又與他仔細言說了一番。
時間一晃而過,不覺外頭已經日上三竿,早就過了午飯的時辰。
不用說,海明根本沒準備給他們飯吃。
辛夷自已倒是無所謂,反正他是被自家師父拉扯大的,忘了飯點,饑一餐飽一餐是常有的事兒。
而且近來他在宋家吃得好睡得好,人都壯實圓潤了一圈,少吃一兩頓飯,也不會影響根本。
他就是心疼自家師姐——
宋玉枝本來就瘦弱,回京城之後才好不容易圓潤了一些。
來圍場短短數日,發生的事情卻不少,宋玉枝在驚懼和思慮之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清減了很多。
再餓下去,辛夷就怕她身體遭不住!
辛夷就道:“反正我最後都要答應那大殿下的,不如我現在就去和侍衛說我已經想好了,讓他們把家具和吃食都送回來。
”
宋玉枝搖頭說不成,“答應的太順利了,那位殿下自然是要懷疑的。
一餐半餐飯而已,不值當冒這個風險。
”
這麼說着,宋玉枝就從袖子底下摸出一個巴掌大的小布包。
裡頭放着好幾塊精緻小巧的糕點。
不夠兩個人沖饑的,但有東西下肚,墊吧墊吧,胃裡也就沒有那麼難受了。
辛夷一下就認出這是蘭貴妃營帳裡的點心。
辛夷歎服地“哇”了一聲,“原來晨間離開貴妃娘娘營帳的時候,師姐就料到這茬了!
”
宋玉枝說是,“那位有求于咱們,我想他暫時也不會有什麼大動作,無外乎就是斷了咱們的食水這些。
”
師姐弟二人分着糕點用了,後頭便靠在一處,一邊随意揀了些話說,一邊各自休息。
就這樣熬過了半個白日和一個黑夜。
翌日一早,天邊剛泛起蟹殼青,海明親自來了偏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