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行裡,唯獨這個穿着中山裝的男人與衆不同。
看他的這身打扮,不太像是能用得着三輪車或者農機的,所以楊偉這才主動上去詢問。
這個穿中山裝的男人面相開起來還是斯斯文文的,年輕差不多在四十五左右,派頭看起來有些領導模樣。
“小夥子,問一下你們這裡老闆是誰啊?
”
“就是我,你要幹嘛?
”
楊偉多看了這個中年男人一眼,上來就問老闆是誰,看來這男人果然不是來買三輪車的。
“可是,據我所知,這兒的老闆不是叫李少安嗎?
”
“誰跟你說的,這車行是我開的,我才是這兒的老闆,李少安那是我哥們。
”
“那你們這裡的農機生意呢,是你還是他在做?
”
“我和他一起做的,怎麼了?
”
楊偉警惕地看着這個男人,總覺得這家夥問這問那沒安什麼好心。
“你幹什麼的,打聽這麼多幹什麼?
”
“噢,是這樣的,我叫阙東平,是市農機廠的副廠長,這次過來是想找李少安談點事情的。
”
站在楊偉跟前的這個人就是市農機廠的阙副廠長,這次他來桃湖縣是受了廠長樊宏志的命令,沒辦法不得不前來,為的就是和李少安談合作的事情。
阙東平也知道自己之前得罪過李少安,所以這次來桃湖縣對他來說完全就是硬着頭皮來的,心裡做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就是被李少安狠狠羞辱一番,然後回去交差。
“原來就是你這個老王八蛋!
”
聽聞這個家夥自稱是市農機廠的領導,楊偉立刻就急了,一把拽住阙東平的衣領,兩個眼珠子快要瞪出來,一副要把阙東平吃了的模樣。
“你,你要幹什麼,要話好好說,别動手。
”
阙東平被楊偉樣子吓到,害怕自己一把老骨頭又挨一頓揍,不停向楊偉出言警告。
楊偉啐了一口在地上,罵道:“揍你?
老子怕髒了自己的手!
”說着,一把揪着阙東平的衣領,将他從屋裡拽到外面大馬路上,“滾吧,你個老王八蛋,這兒不歡迎你!
”
“我是來找李少安的,你憑什麼這樣對我?
”阙東平憤憤不平地說道。
“就你還想找李少安,去你大爺的吧,忘了當初你是怎樣一副德行了?
”楊偉指着阙東平威脅,“你要是再不滾,老子打斷你的腿!
”
關于此次桃湖之行,阙東平想過會吃閉門羹,會被李少安借機羞辱,卻沒想過會被一個莽夫給轟了出來。
楊偉翻身走到裡屋,找了一根鋼管在手裡,沖出來就要掃阙東平的腿。
阙東平哪見過這種陣勢,本來還想多争吵幾句,一看楊偉不要命似的,吓得狼狽不堪地溜了。
楊偉這麼一鬧,自己生意也暫時沒得做了,原本車行裡還有幾個來看三輪車的農民,這下也不聲不響地去了隔壁家。
不過做不做這生意對楊偉來說現在完全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替李少安出了這個口惡氣,嘴裡忿忿罵道:“都他媽什麼人啊,當初不是高高在上一副别人求着你的欠揍樣兒嗎,現在還厚着臉皮過來談合作,我合作你大爺!
”
……
過了兩天,李少安從楊橋鎮回到縣城。
如今李少安手裡的産業越來越多,往返三地之間的頻率也是越來越頻繁。
尤其是鐵山灣那邊,三百多畝地雖然不是李少安一個人種植,請了村裡一票種田的好手來打理,但李少安時不時就得回去查看情況,這麼多的地可不是開玩笑的,要有個病蟲災害沒能及時處理,到豐收的時候減産那就真的是欲哭無淚了。
除了鐵山灣,楊橋鎮的米粉廠、預制闆廠,還有煤廠也都需要李少安親自去查看情況。
雖說他大部分情況下都是甩手掌櫃的狀态,但都是自己的産業,怎麼可能完全不管不問。
總之,現在的李少安就像是一個連軸轉的陀螺,在縣城、楊橋鎮和鐵山灣三地之間不停來回地奔波,基本上就沒有能休息的時間。
回到縣城,李少安首先來到的是教育局。
這次從鐵山灣出來,順手帶了不少山裡的野芹菜、野蕨菜、野菌、椿巅什麼的,這些都是村裡鄉親送給他的,李少安推辭了兩下拗不過鄉親們的熱情,就把東西收下了。
在車棚裡停好摩托車,李少安直接啟下挂在車身後面的側簍,扛着裝滿野菜的簍子噔噔噔地上了宿舍樓。
到了孫麗萍的宿舍,先是敲了一陣門,等了半天裡面沒有動靜,李少安這才反應過來今天是工作日,孫麗萍還沒下班,他自己不在企事業單位幹活,所以經常對今天是周幾這個問題沒有概念。
既然孫麗萍不在,李少安隻好掏出鑰匙自己開門,宿舍的鑰匙孫麗萍有放過一把在李少安手裡,另外還在大哥大嫂家也有一放一把,所以李少安是可以随意進出的。
打開門來,裡面還是一如既往的幹淨整潔,寬敞的房子裡隻有一些簡單必要的家具,整個房間最貴的家電,應該就是李少安買的那台黑白電視了,除此之外真的看不出這是一間教育局長的房子。
閑來無事,李少安坐在客廳的木沙發上看起了電視。
可能是因為電視内容太無聊,又或者是這些天李少安奔波不休身體太過疲憊,靠在沙發上不知不覺眼皮越來越沉,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覺得鼻尖一陣奇癢,李少安迷迷蒙蒙地睜開眼睛,隻看到孫麗萍就坐在自己身邊,此刻正在用發梢輕拂過自己鼻尖,難怪乎剛才會覺得一陣奇癢難耐。
“你醒來了。
”
見李少安睜開眼,孫麗萍臉上露出略顯俏皮的笑容。
“你下班了?
”
看到孫麗萍笑靥如花的模樣,李少安頓時隻覺得内心仿佛得到了慰藉,這幾天身上積累的疲倦之意一掃而空。
“下班有一會兒了,回到宿舍見你在睡覺,沒立馬叫醒你,不過這會兒必須得把你叫醒了,不然你這一覺怕是要睡到明天去了。
”孫麗萍乖巧地坐在他身邊,語調溫柔地問道:“怎麼,這些天太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