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睡覺的錢
陸晏辭心猛的一沉,那種抽痛的感覺又開始從心底蔓延了出來。
他沉默了許久,摸着溫甯的頭發,沉聲道:“我不知道是你的手……”
這位從未說過一句軟話的京圈太子爺,又沉默了許久,說出了生平第一句軟話,“是我的錯!
"
溫甯輕笑了一下,低垂的目光掃過自己纏上着紗布的手。
那上面,還在浸着血。
那種鑽心刺骨的疼,也許不是她這輩子經曆過最痛的一次。
但卻讓她覺得,她看清了一個人。
一個滿嘴謊言,說着要給自己一切,要給自己寵愛,要給自己一個未來的人。
這個人,當時用那樣親密的姿勢,和自己親熱。
一遍一遍的親着自己,死死的抱着自己,激動的時候身子都在顫抖,力道大得她當時覺得他想把自己融進他的骨血裡。
當時她想,他對自己應該是有一點感情的,卻沒想到才過了一會兒,她就被重新扔入深淵。
她的命原本就是輕賤的,但他不應該親自來做這劊子手,更不應該縱容他喜歡的女人來給她補刀。
至于那一腳,是洛櫻踩的,但卻是他陸晏辭縱容的。
他的心上人來了,就可以在她身上發洩和踐踏嗎?
他比洛櫻更可恨!
她是什麼?
一個低賤的寵物?
他不高興了可以斷了她的手指,他的心上人來了,還可以在她的斷指上狠狠的踩踏嗎?
這些事,不是他陸晏辭授意的,别人敢嗎?
現在在這裡裝什麼好人?
她眼裡的冷意刺骨,但卻隻是一秒,便隐得消失不見。
她搖頭,輕笑道:“沒事的,小叔,不疼。
”
陸晏辭看着她低垂的眼睫,和唇角淡淡的笑,覺得異常的刺眼。
不疼?
怎麼可能不疼?
親熱的時候他力氣大了一些,她都疼得一直求饒。
現在,她說斷了手指一點不疼。
她是想用這種方式懲罰自己嗎?
陸晏辭的手慢慢的握成了一個拳頭,上面的青筋隐約可見。
過了一會兒又松開了。
他看着她額頭輕輕跳動的劉海,眼神陰沉,聲音也是冷淡的,“是我的錯,你想要什麼補償都可以。
”
補償?
溫甯笑了,唇角梨渦若隐若現,“你要用什麼補償我,小叔?
”
陸晏辭看着她那樣,覺得她似乎在遠離自己。
他胸口一陣氣血翻湧,一股強大的怒意在胸口壓着,無法發出來,也無法壓下去。
他看着她,低聲道:“你想要什麼?
”
她想要什麼都可以,隻是有一點,不能有離開的想法。
溫甯輕歎了一聲,看向陸晏辭,輕聲道:“小叔,我說了不疼了,你不必這樣,我不要補償,你也不是故意的。
”
陸晏辭沉沉的看着她,目光銳利,似乎在審視她話裡的真假。
他本就高大,又極有壓迫感,這樣自上而下看人的時候,有一種不威自怒的強大威壓。
這要是在平時,溫甯是會害怕的,是不敢在他面前說一句假話的。
現在當然也怕。
她怕陸晏辭,似乎是刻在基因裡的一段記憶,是他多次強取豪奪給她帶來的巨大陰影。
可現在的怕,似乎又不一樣了。
她覺得,他大不了就是弄死她,還能怎麼樣呢?
想到這些,她感覺心似乎沒有那麼沉了,開始飄飄的往上升,就像當時周言剛死了的時候,她又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
這種什麼都不在意的感覺,其實也不錯的。
她擡起腦袋,望着陸晏辭,直視他的眼睛:“小叔一定要補償的話,給我錢吧。
”
陸晏辭看着她。
還是黑漆漆的瞳仁,還是怯怯的眼神,還是軟軟的聲音,但他卻感覺哪裡不一樣了。
他聲音冷沉,一點也聽不出有什麼情緒,“甯甯想要買什麼?
”
他不願意給她錢。
錢這玩意多少對他來說都是隻是數字,但對溫甯來說,他覺得不安全,多了就會出事。
這小東西沒錢都敢亂跑,要是有錢了,他覺得她敢想辦法跑得無影無邊。
溫甯似乎感覺到了陸晏辭不願意給她錢,不由得輕笑了一下,輕聲道:“想買一些小玩意,有些不想告訴你和張小姐的,我可以有一點自己的隐私吧。
”
這回答,算是天衣無縫了。
陸晏辭眼神軟了一些,摸了摸她的頭發,“甯甯想要多少?
”
溫甯看着他,輕聲道:“五百萬。
”
周語的手術費用大約在三百到五百萬之間。
在陸家被打了這麼多年,現在再加上陪他睡覺的錢,再加一根手指頭,她覺得五百萬不算太多。
算是良心價了!
陸晏辭眉頭微不可見的蹙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輕淡的道:“甯甯要這麼多錢做什麼?
”
五百萬,可以從這裡逃到這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去了。
甚至可以隐姓埋名的在不知名的地方過一輩子了!
溫甯垂下了眼簾,掩去了眸中的冷意。
多嗎?
陸雪的一輛車也不止這個價!
她随便買幾個包包,也不止這個價!
他随意放在家裡的一個家具,都不止這個價格。
原來在他眼裡,她也是不值錢的!
不過再不值錢,也好歹值一點。
她放低了聲音,輕聲道:“一百萬,可以嗎?
”
已經很便宜了,希望他不要再讨價還價了。
陸晏辭沉默了一會兒,轉頭對張華道:“給甯甯開一張卡,存五十萬進去。
”
五十萬雖然很少,但他也不打算讓她能自己完全控制,每筆消費卡在一萬以内,一萬以上的要向他彙報!
張華擡頭看了溫甯一眼,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是,小三爺!
”
溫甯垂着腦袋,不說話了。
一百萬已經很低了,他竟然砍到了五十萬!
他那麼有錢,為什麼對她這麼小氣,這麼苛刻!
在他眼裡,她就是這麼低賤,這麼卑微,這麼的不值錢嗎?
聽說外面的工傷緻殘就是賠三四十萬,他是按外面的工傷來賠的嗎?
他可真是資本家,這麼一點也要和她計較,難怪他這麼有錢,原來全是剝削得來的!
想了一下,她又覺得算了,工傷就工傷吧。
在他眼裡,她大概也就值這個價了!
她仰起腦袋,像是很開心的樣子,沖他輕笑了笑,“謝謝小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