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陸晏辭,我讨厭你
溫甯臉紅得幾乎不敢擡頭,手心也出了細細的汗。
新的認知她不敢說,但是這會兒陸晏辭的舉動讓她覺得很羞恥,以前他再怎麼過分也是在隐秘的空間裡進行,她勉強能說服自己接受。
可是現在,這病房這麼大,時不時的還有醫生和護士進來,他也這樣肆無忌憚不知收斂,她真的是又急又氣,可她又不敢忤逆他,一小會功夫,就急得汗水把額上細小的頭發都打濕了。
手被他緊緊按着,她掙了幾下掙不開,又很怕突然有人進來,隻得把腦袋埋在他肩膀裡,着急地求他,“有人,有人進來,不要,小叔……”
陸晏辭看她着實有些急了,手捏着都有些濕漉漉的,便松開了她。
他原本也沒打算要在這裡做點什麼,她這副嬌軟好吃的模樣要是讓别人看了去,他能摳了那人眼珠子。
他把她重新放在床上,又把她貼在臉上的細小頭發攏到耳朵後面,動作的時候帶起了幾絲頭發,發間淡淡的玫瑰香氣便散了出來。
陸晏辭在她發間親了親,聲音還是有些啞,“這個洗發水是家裡養的白玫瑰提出來做的,喜歡嗎?
”
提起白玫瑰,溫甯身子有些發僵,她垂着眼簾,卷密的睫毛輕輕顫抖,小聲道:“冬天了也有白玫瑰嗎?
”
陸晏辭捏着她柔軟的手指,淡淡的道:“做了一個陽光房,一年四季都可以有,你喜歡就好。
”
溫甯仰起小臉,沒有焦距的眼神望着他,有些迷茫的道:“小叔覺得我喜歡白玫瑰?
”
陸晏辭摸了摸她細嫩的臉頰,目光變得很柔和,“以前有幾次看到過你拿着白玫瑰。
”
溫甯這才想起來,這些年,每年母親的忌日,母親節,母親的生日和其他重要的節日,她都會買上一小束白玫瑰,有時候送去母親的墓碑前,有時候就插在自己房間的窗台上。
這些,都被他看了去嗎?
難怪他會覺得自己喜歡白玫瑰。
她沉默了很久,才低低的開口,“偶爾也喜歡别的花。
”
陸晏辭的指腹像是上瘾般在她的臉頰上反複摩挲,聲音冷沉淡然,“比如什麼花?
”
溫甯很想說比如向日葵,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最終也是走不到一起的,不過是一小段路,一小段沒有回頭的路,何必在意他種了什麼花。
反正這段路走完後,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白玫瑰也許就是她的宿命。
看她沉默,陸晏辭撫了撫她的頭發,沉聲道:“喜歡什麼都可以有。
”
溫甯沒說話,隻是靠在他胸.前,長時間的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陸晏辭開口道:“晚點會有人進來做筆錄,記錄一下昨天晚上的事,你可以嗎?
”
溫甯一聽,猛的擡起腦袋,“不要!
”
陸晏辭看她相當抵觸這件事,不由得輕輕皺眉,手裹住她的手,低聲道:“沒關系的,我會在旁邊一直陪着你。
”
溫甯不說話,但胸口卻不停的起伏,顯然情緒有些激動。
陸晏辭感覺到她手心又開始出汗了,于是放緩了聲音,淡淡的道:“昨天的監控已經調出來了,晴子的事和你無關,他們過來做筆錄,隻是他們的工作。
”
停了一下,他又道:“這筆錄是一定會做的,今天不做,也會是明天。
”
溫甯緊緊的咬着唇,額上起了細密的汗珠。
她最怕的就是進局子,就是做這種筆錄,前兩次去做筆錄,一次是因為母親的死,另外一次,便是周言的死。
這世界上最重要兩個人都被她目睹了死亡的經曆,而且偏偏又都是同一種死法,她本就無力承受,卻要被逼着一次又一次叙述他們死亡的經曆。
她不想回憶那些事!
更不想一次又一次的被人揭開傷疤,像個木偶一樣叙述最重要的人死亡的過程。
那種椎心刺骨的痛,她不想一遍又一遍去重複
想到可能要面對的事,溫甯開始了長時間的沉默。
陸晏辭也不說話,隻是一步不離地陪着她,時不時地輕拍她的背,還試圖哄她睡覺。
他本就是一個寡言的人,冷沉内斂一直是他的标志。
他的出生和打小生活的環境,從來都是别人求着他哄着他,想要什麼都有人争着搶着送到他面前來,像這樣耐心的陪伴着一個人,真的第一次。
對他而言,也是唯一的一次。
更何況,在他眼裡,陪伴是這世界上最彌足珍貴的。
盡管溫甯非常不願意的,但到傍晚的時候,孟淩還是過來了。
他穿着制服,帶了兩個同事,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語氣平緩而嚴肅,似乎對他對面女孩的反應早就有所準備。
溫甯幾乎一半都是在沉默,隻在最關鍵的問題上回答了是與不是。
他看得出,這個女孩很抗拒。
不過,他也能理解,經曆過那種場景兩次的人,其中一個還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本就已經心理壓力大到假性失明的地步,自然不會願意接受這種審訊。
可是,這是他的工作,他也沒有選擇。
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溫甯出現了嚴重的排斥反應。
不停的出汗,臉色蒼白的可怕,甚至還有幹嘔的症狀。
陸晏辭馬上叫了停。
安撫了溫甯一會兒,她漸漸平靜下來。
陸晏辭把她抱起來放在沙發上,緩聲道:“甯甯乖,先在這裡坐一會兒,我和孟局出去單獨說幾句。
”
溫甯又緊張起來,手指勾住了他的衣服,手心濕漉漉的,聲音也聽起來有些焦慮,“你要出去嗎?
”
陸晏辭摸了摸她頭發,安慰她,“就在門口說幾句,你有事一出聲,我就能聽到,好不好?
”
溫甯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小叔,你早點進來。
”
陸晏辭又安慰了她幾句,然後和孟淩出了門。
這時,另外兩位工作人員也打算中場休息,便走到陽台外邊點了一支煙。
陽台離溫甯坐的位置很近,窗戶又沒關好,兩位工作人員極小聲的談話便飄了進來。
“小姑娘長得挺好的,看起來也很正常,怎麼心理問題這麼嚴重?
”
“是啊,聽說請了最出名的心理醫院來給她做心理重建。
”
“陸總還把她被霸淩的案子也轉交給了孟局,但時間太久了,估計不好處理。
”
“我看過一部分視頻,真可憐,被那麼多人欺負,這要是平常人,也許早就活不下去了。
”
“是啊,長達十來年的霸淩生活,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
”
“不過,她是陸家的人嗎?
我怎麼沒聽說過陸家還有一位千金?
”
“不是什麼陸家人,倒是像陸總養的小情.人。
”
“啧,看着跟高中生似的,還叫陸總小叔,有錢人真會玩兒……”
“不過,這些案件過了這麼久了,真能查嗎?
”
“盡量呗,還能怎麼辦,不過陸總處理這事多半就是為了哄哄她,這些案件這麼棘手,涉及到的人又多,她讀書的學校裡面多數是高.幹子弟,肯定少不了要得罪人,所以,多半也就是哄哄她了。
”
“不過,話說回來,那些視頻中的人真他.媽是畜生啊,簡直幹的不是人事兒!
”
“誰要是敢這麼動我女兒,我特麼的能剁了他!
”
……
盡管兩人的交談很輕,但這些話還是一字不落的地進了溫甯的耳朵。
那些不堪的回憶,那些被刻意忘掉的記憶,那些她不想被人看到的像狗一樣的卑賤的時刻,原來早已經被陸晏辭知道,甚至被很多人知道。
她不想被人知道,更不想被陸晏辭知道,她在他面前已經夠卑微了,已經跌到塵埃裡了,現在,她連最後一絲可憐的自尊也沒有了。
她是想報複,但不是用這種方法,不是把曾經的不堪再次血淋淋的剖開給衆人看,她不要!
她臉色蒼白的可怕,細密的汗不斷的湧出來,很快打濕了額頭的頭發,甚至打濕了脖子上的一小片衣禁。
外面的聲音還在不停的鑽進來。
“還有幾個男的想要QJ她,幸好有人看到報警了。
”
“衣服都被撕開了,畜生!
”
……
溫甯猛的站起來,胸口劇烈起伏,大聲道:“沒有,我沒有!
”
說着,她便跌跌撞撞的往外面走。
她看不到東西,可是她記得這附近是有門的。
她不想再呆在這個壓抑的空間,不想聽到這些閑言碎語,每聽一次,她就覺得又回到了那種生不如死的地獄之中,她就想把那些人活生生的拆了。
可惜剛走了兩步,就不知道碰到了什麼東西,大概是桌子一類的,上面的東西全被打翻在地上。
嘩啦一聲響後,門也打開了,陸晏辭出現在門口。
一眼看到溫甯跌坐在一堆碎掉的茶具之中,手在地上摸着,神态倉皇,極其狼狽。
心就像被人狠狠的抽了一下,他飛速上前,把她抱起來,“怎麼了?
”
隔得近了,發現溫甯臉色蒼白如紙,額上和鬓角全是汗,脖子處的衣服都打濕了,像極了昨天晚上發病時的樣子。
他神情一冷,眼神凜冽的掃向剛從陽台進來的兩個工作人員,聲音淩厲得可怕,“你們做了什麼?
”
兩個工作人員一頭霧水,“我們就在外面抽煙啊!
”
溫甯突然失控起來,拼命的想從陸晏辭身上下來,“放開,你和他們一樣,你和他們一樣!
”
“壞人,你們全是壞人!
”
她聲音嘶啞,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竟然一下子掙開了陸晏辭的手,轉身就想跑。
可還沒跑出兩步,就被抱陸晏辭撈了回來,他把她圈住,低低的道:“甯甯乖,聽話,他們不是壞人。
”
溫甯情緒異常激動,手在空中亂揮着,想要掙脫陸晏辭的束縛,可這一次他的手就像是鐵鉗一樣,她根本掙不開。
暴戾和憤怒在這一刻突然噴湧而出,她嘶啞的叫道:“是壞人,他們都是壞人,你也一樣,你也一樣!
”
“放開我!
”
“你們這些壞人,就知道欺負别人!
”
“你們不去懲罰壞人,穿着一身制服到處亂跑,壞人,壞人!
”
她掙不開束縛,情急之下,抓住陸晏辭的手就狠命的咬。
很快的,被咬的手腕就見血了。
可陸晏辭不肯松手,眼神冷得可怕,胸口也有些起伏,看樣子是在極度忍耐。
工作人員見溫甯失控,想要上前幫忙,陸晏辭淩厲的瞪着他們,“走開!
”
工作人員隻得在旁邊看着。
這兩個人,一個眼睛看不到卻拼了命的想跑,一個卻死拽着不松手,兩人身上那種有着千絲萬縷聯系的氣場,給人一種這兩人這輩子也要糾纏在一起,旁人是沒辦法插進去的錯覺。
溫甯嘗到了血腥味,卻沒有清醒過來,反而更加失控。
她不停的去踢打陸晏辭,不料雙手很快被反鎖到了身後,兩條腿也被他壓在桌腳下。
他聲音低啞,“甯甯,别怕,我在這裡,安靜一點。
”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溫甯似乎更加失控了。
“陸晏辭,你也是壞人,你也是!
”
“陸晏辭,你們陸家人,全部是壞人,我讨厭你,讨厭你!
”
陸晏辭臉色瞬變,聲音冷得像冰,“你說什麼?
”
溫甯這會哪管他是不是生氣了,被束縛之下她急得竟然拿腦袋去撞陸晏辭的胸口。
失控的人力氣都奇大,陸晏辭覺得胸口發痛,一時之間,他竟然不知道是被她的話氣的,還是被撞的。
一下不夠,她又連續撞了好幾下。
陸晏辭氣得不輕,一隻手死死的抓住她的手,一隻手扣住她的下巴,咬牙道:“溫甯!
”
溫甯甩掉他的手,一口咬住他的手指。
力氣奇大,身子都在發抖,那樣子,似乎想把他的手都咬斷。
血很快流出來,一直往下滴,陸晏辭卻一動不動任她咬着。
孟淩見狀吓了一跳,這樣子下去,陸晏辭的手指極有可能被她咬斷。
他忍不住上前拉了一把,“陸總,你放開她,她現在攻擊性很強,會傷到你!
”
這一拉之下,溫甯猛的一下就推開了陸晏辭,跌跌撞撞的就往門的方向跑。
她雖然看不到,但方向感不錯,很快就跑到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