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跳江
林新月很是擔心:“需要看醫生不?”
“……這就不清楚了。看書屋 冕沸閱讀”李緣答:“河水的意思是兒媳婦跟他們也處不怎麼融洽,趁機搬出去。他媳婦的事,他說得不多。”
“千萬不能大意。”江婉道:“黃嬸的情況得加以重視,回頭提醒一下黃叔吧。”
李緣忍不住歎氣:“河水自己也是傷感得很,一開始是生氣,無奈氣惱加失望。估計是應接不暇,顧不上吧。”
江婉主動道:“要不,我回頭打給黃叔,偷偷提醒他一下吧。”
“提醒什麼?”賴心善問。
江婉低聲:“黃嬸的情況不容樂觀,必須細心安慰,甚至帶她去看醫生,舒緩心頭的壓抑。”
“有道理。”李緣贊同道:“郁結于心,比外表的病痛嚴重多了。這一點,不容疏忽。”
賴心善又問:“經濟方面……黃哥怎麼說?需要我們助力一把不?”
“不用。”李緣道:“他還有退休金能依靠,日常生活節儉一點,能過得下去。至于小征那邊,不必再理他,讓他自己去應付。他都成家立業了,讓他自己承擔自己的錯處去。”
衆人都一緻認同這個觀念。
随後,江婉給黃河水撥去電話。
可惜,老單位的同事說,他家裡的門緊閉,喊了幾聲沒人答應。
江婉隻好重新約時間打過去。
不料,隔天早上又撥過去,仍說找不着人。
江婉有些擔心,找了李緣商量。
“黃叔昨天才借了您的老宅,不可能昨天下午就搬過去吧?這麼急?”
李緣安慰道:“别急,下午我找老領導親自跑一趟。墈書君 蕪錯内容他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老領導上門關心幾句,也是應該的。”
“好。”江婉隻好将這個任務交給李緣。
誰料,那天下午李緣撥過去的時候,才發現黃家出事了。
“中午的時候傳開的,聽說黃河水的愛人跑不見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反正家裡找不着人。家裡人跑出去找,至今都還沒回來。”
什麼?!
李緣直覺不對勁兒,卻遠在千裡之外什麼都幫不上。
“等河水找到人了,麻煩告知一聲。”
出版社的老同事們聽說後,也是擔心得很。
林新月禁不住掉眼淚,“千萬别出事……不然黃哥哪裡受得住啊。”
“呸呸呸!”賴心善瞪她,“别亂說啊!隻說跑出去,可能是跑回娘家去了——怎麼可能會想不開。不至于不至于。”
衆人都沉默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賴心善紅着眼眶,揮揮手:“别自己吓自己,可能隻是出去散散心。大家都别亂猜,幹活去吧。”
衆人的心裡都七上八下的,悄悄等着電話。
怕不來電話,更怕電話打來卻是不好的消息。
直到那天傍晚,單位老領導給李緣撥來了電話。
李緣聽得愣了半晌,挂了電話後,匆匆來找江婉商量。薪纨??鰰占 冕沸悅黩
江婉正抱着小九霄玩,瞧見師傅神色不對勁兒,腳步也有些踉跄,趕忙迎了出來。
“師傅,您怎麼了?”
李緣顫聲:“河水的媳婦跳江……人沒了,屍體剛剛找到。河水傷心欲絕,接受不了,也跟着跳江——被人救去了醫院,現在還昏迷不醒。”
什麼?!!
江婉的腦袋頓時嗡一聲,好半晌也反應不過來。
“怎麼……”
李緣有些喘不過氣,扶着門坐在門檻上。
江婉連忙扶住他。
“師傅,您先别慌神。咱們——咱們得去看看呀。”
李緣靠在門欄上,皺眉:“你馬上去給我訂去省城的機票,越快越好。出版社這邊,你我必須有一人在,不能群龍無首。九霄還小,也離不開你。你且留下,我迅速準備南下。”
江婉顧不得驚慌,将九霄塞給老人家,匆匆打電話訂票。
幸好将近年底,原來一周一次民航班機南下,現在改成三天一趟。
“師傅,票訂了,明天下午的飛機。三點半出發,大概五六點到省城。”
李緣點點頭,估算:“到時我在機場外再雇一輛小面包車,去到陽城應該八九點。還好,不算太晚。”
江婉卻覺得不妥,低聲:“您要不在省城歇息一晚,後天早上再去陽城。”
“不怕。”李緣解釋:“如果是去陌生的地方,自然白天出行會妥當些。陽城是咱們的老家,地方熟悉,到處都有熟人,不必擔心會不方便或不安全。”
江婉隻好答應。
李緣又道:“這樣的話,後天一大早我就能去醫院看河水。”
江婉皺眉問:“剛才是誰打來的電話?黃叔昏迷不醒……有沒有生命危險?”
“是老同事。”李緣歎氣答:“這種事誰都不敢開玩笑。河水的媳婦昨天就跑不見了。河水和他兒子兒媳婦一直在找,可昨晚仍是找不到人。直到今天下午有人看到江裡的浮屍,河水一家子匆匆跑去看……河水嚎嚎大哭,一時接受不來打擊,轉身噗通也跳下去。”
江婉紅着眼眶,一時說不出話來。
李緣低聲:“天氣冷,江水湍急,哪怕岸上的人及時打撈救人,救上來已經昏迷不醒。老領導說,現在還在搶救,還不知道能不能活。”
江婉緊緊抱着九霄,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師傅,我……我且陪您去收拾行李。”
李緣扶着門欄起身,邁着沉重的腳步往西廂房走。
一會兒後,林新月也匆匆來了。
她聽聞噩耗後,哭得傷心不已。
“怎麼會這樣?昨天——昨天隻說找不到人,今天竟就沒了……黃哥能不能救回來?他還能活,對吧?”
誰都回答不了她的問題。
李緣沉默收拾行李。
江婉在一旁幫忙折疊。
那天晚上,心園好幾個人都失眠了。
李香妹也睡不下,一個勁兒偷偷抹眼淚。
“他們老兩口多好的人……當初俺在陽城那會兒,幫俺介紹工作,還時不時跟俺唠嗑聊天。咋說沒就沒了啊?劉大姐也才五十來歲……才五十來歲啊。”
江婉幽幽歎氣,輕輕晃了晃搖籃。
小九霄睡得正香,隻剩一隻胖乎乎的小手露在被子外,尖尖的指尖晶瑩剔透。
江婉小心翼翼摸了摸,低聲:“黃嬸是接受不了兒子一錯再錯,一次次把家給整垮。她把人生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兒子身上,一次失望,又一次失望。失望攢多了,讓她感到了絕望。人失去了活下去的指望,不想活了,才會走向不歸路。”
“俺知道。”李香妹皺眉:“她太寵着黃征了……可她就他一個兒子,寵些也是難免的。”
江婉卻不這麼認為,低聲:“慣子如殺子。黃嬸可能是後悔了,更可能是覺得生活沒指望了吧。”
“可她還有老伴啊。”李香妹甚是不解,“黃大哥對她忒不錯。”
江婉眯住眼睛,道:“可她隻把希望都寄托在兒子身上,沒顧着黃叔,也沒顧着她自己。”
“太傻了。”李香妹再次掉淚,“錢賭沒了,就努力賺回來就是。”
江婉搖頭:“沒你想的那麼簡單。黃征并沒有吃一塹長一智。上次的教訓讓他差點兒沒命,家裡連房子都賣了,可他并沒有悔改。黃叔說,他這一年來都在偷偷賭,之前攢的積蓄都賭沒了,包括另外兩家發廊。父母的積蓄都拿出來了,預支了幾年退休工資,還差一千多塊。要不是單位那套房賣不得,估計也會被他給賣了。”
“他咋就那麼混賬!”李香妹對黃征也沒任何好感,“家破了,命差點兒沒了,他還不知悔改!現在好了,家再次破了……連親人也都沒了。都是他造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