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淩澈再強大,也會難過
見他滿身都是血迹,宋輝又忙問,“沒事吧?
傷哪裡了?
”
“小傷。
”淩澈笑了笑,看了一眼癱在地上的淩修德,将握在手裡的微型通訊工具遞給宋輝,“全都聽見了?
”
宋輝接過他遞來的東西,“嗯”了一聲,剛才二人的談話警方都聽見了,是有力的供詞。
他上前一步,用旁人聽不到的聲音問淩澈,“你不是說沒調查你爸的事嗎?
這種事為什麼要自己查,不告訴我?
”
淩澈擡手拍了拍宋輝的肩,笑道,“這不怕宋叔太忙嘛。
”
宋輝擰着眉頭,“你就是不讓人省心,今天的狀況這麼危險,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
淩澈無所謂地聳肩,“那就麻煩宋叔真的給我收屍咯。
”
這話宋輝不愛聽,眉頭皺得更深。
淩澈笑,“累了,剩下的事交給你了,宋叔。
”
齊金和齊水将車開了過來,感受到身後一道炙熱的視線久久地盯着他,淩澈轉過頭,對上一雙通紅的雙眼。
四目相對的瞬間,喬如意眼眶一熱,大步跑向前,用力抱住了淩澈。
淩澈将她緊緊摟在懷裡,輕輕地笑了一下。
喬如意滾燙的眼淚滑落,滴在他的肩膀,隔着襯衫布料一片灼熱。
淩澈擡手揉了揉她的頭,聲音低沉,“我身上髒。
”
喬如意哭着搖了搖頭,開口時聲音顫抖,“我不管。
”
淩澈彎了彎唇,“吓到了吧?
”
喬如意點了點頭,又搖搖頭。
一開始她确實很害怕,但是在看見淩澈的時候,她就不害怕了。
無論是活下來,還是掉下去淹死,她都不害怕。
“對不起。
”淩澈輕聲道歉,嗅了嗅她的秀發,“今天的事是在我意料之中,但你的出現是意料之外。
”
他料到了淩修德會做什麼,但沒想到喬如意會出現在這裡。
但他做事一向都有退路,所以做了兩手準備。
沒想到真用上了。
喬如意緊緊抱着他,頭埋在他的肩膀,感受他身上炙熱的體溫,“我不怪你。
”
無論他什麼計劃,無論他做什麼安排,喬如意都不怪他。
淩澈松開她,額頭相抵,溫柔的眼底有些疲态。
“如意。
”
他撫上她白嫩的臉頰,拇指摩挲着她的肌膚,“我有點累了,先讓人送你回去,我想一個人呆會兒。
”
喬如意眼底含淚地凝視着他的俊臉,他幾乎從未在她面前說過“累”這個字。
她知道,他一定從淩修德嘴裡聽到了什麼重要的消息,是他一時無法消化和接受的信息。
喬如意聽話地點頭,“好。
”
淩澈的眼神注意到她的手腕,眉頭輕輕一皺,白嫩的手腕一圈都破了皮,一片紅腫。
喬如意注意到他的眼神,連忙擦了眼淚,“我不疼,我會自己擦藥,然後等你來找我。
”
喬如意擡眼看他,彎了彎嘴角,“你會很快來找我的,對吧?
”
淩澈“嗯”了一聲,看向一旁的唐明和齊泰,“送少夫人回去休息。
”
他說完這句話,松開喬如意轉身上了車。
喬如意站在原地,看着淩澈的車走遠,心裡痛得喘不過氣。
就在跟他擁抱的瞬間,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淩澈心裡的酸楚。
真相揭開往往是血淋淋又殘酷的,淩澈再強大,也會難過。
......
回去的路上,車裡安靜到連呼吸聲都能聽見。
開車的齊金和副駕的齊水一路上都不敢說話,透過後車鏡看了一眼後座輕閉雙眼的男人,隻看見他指尖的香煙燃了一支又一支,卻沒有抽一口。
又瞥見他手臂的傷口,齊水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淩少,您受傷了。
”
後座的男人沒有說話,隻是彈了彈煙灰,表示他知道。
齊水便不再說話
豪車開回了西水灣,淩澈一進門就将身上沾染血迹的衣服全都脫了丢在地上,徑直進了浴室。
冰涼的水沖刷着他手臂上子彈劃過的傷口,絲絲血水順着手臂流到地面。
冷水從頭頂澆下,他耳邊全是淩修德那句——“你爸垂死掙紮前,一直喊着你的名字......”
他“呵”的一聲輕笑。
他從四歲起就沒見過淩正卿幾次,他所有的時間都被淩正卿安排得滿滿當當,他一年見淩正卿的次數都沒有一天見家庭教師的次數多。
自從莊雨薇瘋了,淩正卿就再也沒有對他笑過。
他沒有童年,沒有玩伴,也沒有父母的關愛。
那兩年唯一對他好點的,就是淩家的老管家,但由于淩正卿的威嚴,老管家也不敢太寵溺他。
他那時候一度覺得淩正卿不愛他。
直到他六歲被淩正卿不由分說地送去了Y國一個人生活,他才終于确定,淩正卿是真的不愛他。
他在Y國待了十幾年,淩正卿沒有管過他的死活,他生病需要人陪的時候,也隻有MOMO在他身邊。
他給淩正卿打過電話,說他想爸爸了。
淩正卿卻隻回了他一句,“你已經長大了。
”
從那之後,他哪怕生病受傷,都不再對淩正卿透露半個字。
直到十九歲那年淩正卿突然安排他回國。
涼水沖透了他身上灼熱的體溫,淩澈輕聲一笑,想必那個時候,淩正卿就發現了莊策和淩修德的事。
後來,淩正卿突發意外去世,他沒有掉一滴眼淚。
隻是一個人喝了一晚上的酒,抽了一晚上的煙。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隻是從那一刻覺得,他好像是個孤兒了。
沒有爸媽的孤兒。
胸腔裡好像空了一塊,不疼,卻慌得很。
憑他的敏銳他很快就發現了淩正卿的死不是意外,這些年他一直在調查背後真相,不是因為他多愛淩正卿,隻是因為他姓淩,是淩正卿唯一的兒子。
調查真相,查真兇,是他的責任。
他也曾笑說,淩正卿死了就死了,于他而言,隻是少了個名義上的父親。
可如今,他竟有些不确定了。
淩正卿,是真的愛他嗎?
他在冰冷的涼水下沖了足足兩個小時,直到渾身冰冷,身上的體溫被沖走,才關了水随意圍了條浴巾從浴室走出來。
剛出門,就聽見房門被人從外開動的聲音。
“咔哒”一聲。
卧室門從外面被人推開。
淩澈渾身上下還在滴着水,定定地看着站在門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