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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今天火葬場了嗎 第20節

丞相今天火葬場了嗎 甜鸢 6666 2025-01-16 17:35

  當年,就該直接殺了她,而不是僅僅搶了樁婚。要是她呀,誰動她娘親一分,她便是要那人百倍奉還。

  心中想到當年時,姜玉瑩嘴上雖說着不在意,眉眼還是冷了幾分。

  思及此,她從姜婳手中輕輕抽出那根染血的銀簪:“這玩意尖銳,還是還與姐姐吧,若是傷到妹妹的手,便是不好的。”

  姜婳手未松開,也未抓緊,隻是沉默着,望着姜玉瑩。

  許久之後,她輕聲道:“姜玉瑩,你真的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

  姜玉瑩輕聲一笑,自然地握上了她的手:“自然,妹妹,你便想想,自小到大,姐姐我何時騙過你。你也知,當年姐姐甯願擔負罵名,都要嫁與謝郎,其中情誼,這十年也未曾變過。隻要你這次應了姐姐所求,姐姐便将當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你。”

  “姐妹一場,我也不願,季姨娘的事情,就這樣埋于土中。姐姐知曉,你當年嫁給謝郎,隻是為了報複姐姐,若是要談什麼喜歡呀愛的,自然都是沒有的。姐姐當年年少不知事,也是做錯了很多事情,妹妹就原諒姐姐一次。”

  在姜婳通紅的眼眸中,姜玉瑩揚起一抹笑。

  “就答應姐姐吧。”

  似乎是料準了她會答應,姜玉瑩裝模作樣地講了一通後,就勢在必得地看着她。

  恍惚間,姜婳似乎又回到了年少之時。

  她那時有一隻心愛的小兔,小兔有着雪白的毛,一雙紅眼似寶石一般。小兔的尾巴蜷成小小的一團,但她輕輕撥着就能變長。

  她兒時沒有太多玩樂的東西,這隻被兄長随意贈予她的小兔,成為她平日唯一的玩樂。可有一日,她突然在院子中尋不到小兔了。隔日,被活生生剝了皮的‘小兔’被仆從随意扔在了她院中,她紅了眼跑過去時,小兔血紅的身體躺在塵土上,痛苦地蜷曲。

  那時,二姐姐也是站在不遠處,如現在這般,對她笑。

  她怔了一瞬,望向對面的姜玉瑩。

  一聲“我不答應”哽在喉間,死死說不出口。

  ......她想知道當年姨娘發生了什麼。

  姜玉瑩似乎也覺得,今日已經夠了,要給她些時間,手輕輕撫上她頭上的碧玉簪,稍一用力,拔了下來,拿在手中。

  她柔着笑:“倒是未想到妹妹如此猶豫,那今日便算了。妹妹回去之後呀,好好想想,這筆買賣,妹妹不虧的。三日之後,今日那家酒樓間見。”

  說罷,她眼光留在從姜婳頭上拔下來的碧玉簪上。

  “你我姐妹多年未見,這碧玉簪,就算是妹妹給姐姐我的見面禮吧。”

  姜婳下意識捏住姜玉瑩的手,想讨回來。

  ......這玉簪是夫君前兩年為她準備的生辰禮。

  可不等姜婳出聲,姜玉瑩就側身一避,将玉簪藏到了身後:“妹妹不要如此小氣嘛。”

  說完,提了衣裙,轉身走了。

  看着那抹逐漸淡去的身影,姜婳心陡然一痛,一股茫然無措向她襲來。

  她陡然覺察這十年的恍惚。

  她以為她踏出了姜府那道門,困住她的泥沼,便永遠地消失了。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她走了,姨娘怎麼辦呢。

  留下寥寥數語便匆匆離去的,她的姨娘......

  永遠笑意透着悲傷的臉。

  死後纖細蒼白又僵硬的身子。

  她那些日抱着姨娘,感受到姨娘的身體一點一點變得僵硬,開始散發出淡淡的腐臭味。她固執地将自己撐入姨娘懷中,一遍一邊同她講述這一日發生的事情。

  就像是兒時一般。

  可她後來做了什麼......

  姜婳眼眸通紅,心中一根弦陡然崩裂。

  她爬了夫君的床,成為了丞相府的主母。夫君帶她離開困住她年少的泥沼,她歡喜又愧疚地将姨娘那在身後。

  可那是姨娘啊......

  她怎麼會,這麼對姨娘呢。

  她真的對姨娘的死,一點懷疑都沒有嗎?

  姜婳以最惡劣的猜測,诘問十年前那個惶恐不安卻又歡喜新生的少女,以彼時少女的茫然,為自己判下死刑。

  她崩潰得大哭,可有那麼一瞬間,她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什麼。

  在一旁的頑童被陡然痛苦的大人吓到了,湊在一起,好奇又害怕地望向蹲在地上痛苦的人。是個頂頂好看的夫人,隻是,哭得好傷心。

  幾個孩童用布衣裳擦了擦手,互相在兜裡掏了掏,許久才終于掏出一顆饴糖來。幾個人面面相觑,最後推了一個玩水時候膽子最大的上去。

  被夥伴催促的小少年緊張地捏着手中的糖,被身後的孩童推着向前面走了幾步,最後小小的身體停留在蹲坐着痛哭的人面前。

  他從未看人這般哭過。

  聽着便覺得,是好傷心好傷心的事情。

  他平日大哭時,娘親便會罵罵咧咧給他一顆糖,于是他用布将自己不算太幹淨的小手擦了又擦,然後握緊那顆糖,小手在這人面前攤開。

  “夫,夫人,吃糖,别,别哭了。”

  看他是最勇敢的小孩了。

  夫人也望向了他,對上眼神那一刻,他才發現夫人遠比遠處看時要好看,他不由懊悔,今日出門時應該多帶幾顆糖的。

  那樣,是不是夫人就能......少傷心一些了。

  他認真地看着眼前好看的夫人,有些局促不安,白嫩的手掌心上那顆糖仿佛在發燙。他狀着膽子道:“我娘說,吃糖,傷心就會好了。”

  見夫人久久沒有接過,他不自信地補充。

  “真的......”

  姜婳怔怔看着眼前這顆糖,許久之後,拿了起來。

  她眼眸通紅,淚痕雜亂,茫然無措地望向面前的孩童,似乎沒有辦法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好意,怔了一瞬,慌亂從荷包中拿出幾塊銀子,遞給了孩童。

  孩童無措地望着面前這個好看的夫人。

  被同伴喚回去時,人還沒反應過來。

  好......好多銀子。

  姜婳捏着那一顆糖,緩緩起身,橘糖恰這時候回來,見到姜婳這般狼狽傷心模樣,急忙放下手中風筝,焦急上前。

  “娘子,怎麼?怎麼,怎麼,哭成這樣。”

  一般慌忙問,一邊拿了帕子擦。

  姜婳搖頭,再搖頭,惶然之際,她開始抑制不住地幹嘔。

  彎下腰那一瞬,一直被她捏的緊緊的糖,突然就落下去了。

  她怔然了一瞬,随後在橘糖擔憂的眸光中,輕聲哭了起來。

  她不知道,她要怎麼辦。

  她做不到無視姜玉瑩口中那番姨娘是被人害死的說辭,她想知道當年的真相,想為姨娘讨回公道。

  她想将她這十餘年的苟活,還給姨娘。

  可也做不到,為謝欲晚納姜玉瑩為妾。

  誰都可以......

  不可以是謝欲晚。

  她茫然地哭泣着,像是孩子一般靠在橘糖懷中,一遍一遍道:“我該怎麼辦......橘糖,我該怎麼辦......”

  她需得承認她的軟弱與無用。

  這十年她被夫君養出來的禮數與氣度,隻在這一瞬,就崩然瓦解。

  可那是姨娘......

  橘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能茫然地環住她,輕聲哄着:“沒事,沒事,娘子,沒事的,你同橘糖說,橘糖,橘糖幫你。”

  姜婳眼眸閉上,顫抖搖頭。

  這種事情,橘糖要如何幫她。

  像是見不得她這幅傷心模樣,橘糖起身:“娘子,先讓馬夫送你回去,我去尋公子。”

  姜婳幾乎是一瞬間,就拉住了橘糖的手。

  她眸光慌亂,拉住橘糖的手卻很緊,在橘糖詫異的眸光中,姜婳一點一點,搖頭。

  “......别去。”

  起碼現在别去。

  *

  回到府中之後,橘糖焦急扣着手。

  從那回來之後,娘子,娘子就像瘋了一樣。

  把自己關在書房中,瘋狂地處理這幾日那下的府中事務。

  沒有哭,沒有鬧,還很平靜。

  但是......這不正常啊?

  橘糖急的團團轉,終于才想起來,湖邊除了瞌睡的馬夫,還有一直暗中保護的暗衛。她打了個暗号,一道影子自樹下而下。

  “适才在湖邊,發生了什麼?”

  暗衛一五一十将事情說了出來。

  橘糖眉蹙得越來越深,指甲狠狠掐入肉中。許久之後,突然反應過來,慌忙問道:“這消息是不是已經傳到宮中了。”

  暗衛垂頭,示意這不是他能說的事情。

  随後望向一同長大的橘糖,冷聲道:“姑娘還記得誰才是主子嗎?”

  橘糖手一頓,煩亂地甩開衣袖:“什麼時候也輪得到你來管我了?”說完,她越發煩悶,不想再看見這暗衛這張死人臉,徑直離開。

  到了書房前時,卻開始躊躇着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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