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大軍在青州的時候，因為離得近，信息傳遞得也很快。

　　 如今大軍離了青州，前方的消息一下子就驟減了許多。

　　 不僅如此，大軍離開青州之後沒多久，江都府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江都府尚且如此，那遠在北方的燕州隻怕更冷，條件更是艱苦。

　　 加上許多士兵都是從南方來的，隻怕更是難捱。

　　 衆人的吃食和禦寒問題無一不牽挂在衆人的心頭，但是除了等待和祈願，似乎也沒有别的什麼能做的了。

　　 一直将進入臘月，宋大川才從軍中收過一次信，是來報平安的。

　　 說是大軍在燕州取得勝利，不日便準備直攻京城。

　　 收到這一消息之後，衆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氣。

　　 但江菀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江清月見狀便追問起來，一問之下才知道原委。

　　 母親從小到大就生活在京城，加上父親和哥哥都是将軍，多多少少也對京城的布防有所了解。

　　 作為曾經的一國之都，京城的防禦是經曆過不少朝代的考驗的。

　　 城牆堅固不提，這次為了應對戰亂，朝廷更在幾個月前便開始加蓋鞏固城牆。

　　 不僅如此，依照朝廷那幫人貪生怕死的德性，隻怕早就在收到吳王北伐的消息後便早早做好應對準備。

　　 也勢必會将北方的兵力全部集中在京城，層層包圍來抵禦北上大軍。

　　 見母親如此擔憂，江清月也隻好陪伴安慰。

　　 為了不讓其他人擔心，便将此事暫時壓在心底。

　　 畢竟就算是說了，也隻會引起大家的擔憂，也幫不上任何忙。

　　 而眼下即将進入年關，衆人也都忙着開始張羅着過年要做的吃食和物件。

　　 雖然家中少了那麼多人，但是大家還是盡量準備周全，不至于讓年過得太過冷清。

　　 到了除夕這天，江清月帶着母親早早便回到宋家，幫着一塊準備年夜飯。

　　 幾個女人圍在一起，邊忙碌邊随意聊些家常，很快便漸漸将擔憂抛在腦後。

　　 隻是在包餃子的時候，忍不住重新提起遠在京城的幾人。

　　 “不知道軍營裡過年吃些什麼？
會不會有餃子吃？
”

　　 江菀對這個倒是有些了解，便一一替大家解答。

　　 “餃子會有的，若是條件允許，還會生火烤肉慶祝。
”

　　 “那就好，能吃上一口熱乎的餃子就夠了，就算是過年了。
”

　　 幾人正聊着，突然聽見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外間的宋大川和宋春山父子二人聽了，連忙起身去開門。

　　 哪知道門一打開，竟然是徐長青。

　　 “長青兄弟，你怎麼一個人來了？
可是金陵出了什麼事？
”

　　 徐長青面露急色，一把拉住了宋大川，“宋叔，京城那邊出事了！
”

　　 此話一出，父子二人皆是面露震驚，連忙将人拉進了屋裡。

　　 “出了何事？
”

　　 “怎麼會？
前不久我們還剛剛收到他們報平安的消息。
”

　　 徐長青還未開口，江清月幾人也已經趕到了前院。

　　 本是好奇過來看看，到底是誰來了。

　　 聽到徐長青的聲音後還以為他是帶着徐婉凝過來一塊過年的。

　　 哪知道聽到京城出事後也都紛紛傻了眼，撩起裙擺便快步朝着廳内跑了進去。

　　 “長青兄，京城到底出什麼事了？
”

　　 徐長青滿臉的風霜，摘掉帽子後這才忙把自己在金陵打探到的消息帶了過來。

　　 原來，吳王大軍開始進攻京城後，便一路坎坷崎岖。

　　 倒不是因為京城守軍多麼厲害，而是因為他們足夠無恥。

　　 冰天雪地之下，竟不知道從哪歸攏了那麼多的流民，還讓這些流民來對付吳王大軍。

　　 雖然這些流民戰鬥力和士兵們沒法比，但是畢竟是受了脅迫的平民，許多還是尚未成人的孩子。

　　 吳王不忍痛下殺手，便打算想辦法将流民送往燕州安置。

　　 哪知道京城裡那幫奸人，竟然在早前給流民的吃食裡下了毒。

　　 所有入口的東西都是病老鼠爬過的，城外的流民安置棚裡也被丢了不少的老鼠。

　　 直到有士兵感染了鼠疫，衆人這才發現鼠疫早已悄悄在整個大軍裡蔓延開來。

　　 眼下所有的大軍和流民都亂成了一團，若不是因為天氣寒冷，隻怕鼠疫情況更嚴重。

　　 幾人聽完徐長青的講述後都頓時愣了原地。

　　 過了好一會，江清月這才回神問道：“你是從何而知？
怎麼江都府一點消息也沒有？
”

　　 徐長青無奈地歎了口氣，“我也是前幾日在酒樓才無意聽到這一消息，說是王府裡如今已經亂作一團，趙王後在南方遍尋名醫，過不了兩日便會路過江都府北上。
”

　　 “那你可有打聽到什麼消息？
我們的人有沒有感染鼠疫的？
”

　　 徐長青面色本就難看，聽到江清月這樣問，頓時就變得灰白起來。

　　 支吾了一會這才擡眼看了看江菀和宋冬梅。

　　 “我聽說趙将軍和顧老将軍也染上了鼠疫，但是不知道真假，畢竟是道聽途說又相隔千裡，有可能是誤傳的。
”

　　 此話一出，江菀頓時一個沒站穩，差點暈了過去。

　　 江清月幾人眼疾手快，連忙從後面抱住了她。

　　 “娘，你先别着急，小心急火攻心。
”

　　 宋冬梅更是傻傻地站定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吳氏急得開始抹眼淚，拉着徐長青追問，“王府尋的大夫可能治好鼠疫？
這病肯定能治得好吧？
”

　　 徐長青此時也開始懊悔萬分，不知道該騙她還是說實話。

　　 其實來的路上他也一直很糾結要不要告訴他們，但是人命關天，無論如何他也不敢瞞着衆人。

　　 如今見大家都這麼難受，更不知道如何安慰是好。

　　 隻得換着法子安慰，“嬸子，這病雖然難以醫治，但是趙王後大張旗鼓尋了名醫，一定會研究出藥方來。
”

　　 “眼下天氣寒冷，這鼠疫擴散得也慢，放心，肯定不會出事的。
”

　　 話音落，方才還差點暈倒的江菀突然掙紮着站了起來。

　　 “我要去一趟京城，明天就走。
”

　　 吳氏聽了被吓得不輕，“親家，你可别沖動，這冰天雪地的，京城那麼遠，你怎麼去？
”

　　 江菀搖了搖頭，“我不是沖動，孩子他爹如今感染鼠疫，生死未蔔，我這個做妻子的無論如何都該去照顧才是。
”

　　 江菀的話音落，宋冬梅也回過神來，“我也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