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五章 姨娘
李公子所在的院子和之前一樣,沒什麼區别。
這裡距離前面有點遠了,把外面的熱鬧喧嚣隔絕開來。
要說有所不同,就是比之前多了兩個看門的小厮。
他們正無聊地嗑着瓜子,低聲吐槽。
“真沒意思,還不如去前面,還能熱鬧點,沒準還能得點賞錢,再不濟還能撈點好吃的。
”
“公子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也不知道非讓咱在這兒看着幹什麼。
”
“老爺說了,不能讓公子知道今天的事,怕他難受。
”
“這有什麼難受的?
不是喜事嗎?
老爺不是說,是為了給公子沖喜?
”
“沖什麼喜……這話你也信?
公子可是夫人所生,現在老爺納妾,老爺忘了夫人,公子能高興嗎?
”
“這有什麼?
公子是夫人所生,正經的嫡出,納個妾而已,别說不一定能生孩子,就算是能生,那也是庶出,比不得公子,再說,等孩子長大,公子早頂起門戶,地位無可撼動。
”
“我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唉,管那些呢,這也不是我們該操心的事。
”
顧蓉蓉聽罷,覺得這兩人說得也挺有意思,慢步往這邊走來。
小厮一見,趕緊起身迎上。
“喲,貴客是來吃酒的吧?
怎麼到這裡來了?
”
顧蓉蓉拱手,拿出兩塊碎銀子:“二位辛苦。
”
小厮眼睛放光,趕緊接了:“貴客可是逛得迷路,找不到回前廳的路了?
小人給您帶路。
”
“倒也不是,我是李公子的朋友,聽聞今日府裡有喜事,特來恭賀,但等了半晌,不見他,特意過來問問。
”
兩個小厮對視一眼:“貴客有所不知,我們公子身子有些不适,不能見客。
”
“病了?
”顧蓉蓉微訝,“那我更得見見他,在下略懂些岐黃之術,不妨讓我看看?
”
“這……”
顧蓉蓉又摸出兩片金葉子:“二位通融,我過些日子就要出門遠遊,也是來和他道個别,若我能治好他,二位也是功勞一件。
”
金子晃眼,又有功勞引誘,顧蓉蓉眉眼彎彎的,不像壞人。
兩個小厮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那公子要快些,我們守着門,不讓其它人發現。
”
“好,多謝。
”
顧蓉蓉閃身進院,心說,還是錢好使,要是他們就是不同意,還得繞到後面翻院牆進來。
李公子醒着,隻是在閉目假睡。
屋裡沒人,隻有他自己。
顧蓉蓉到床邊,輕叩床頭。
“醒醒。
”
李公子聽到熟悉的聲音睜開眼睛,見到是她,再看看沒别人,趕緊坐起來。
顧蓉蓉看他這利索勁兒,就知道他沒事了。
“好了?
”
“我偷偷吃你給我的藥,現在基本沒事了,”李公子語氣又沉下去,“你說得對,沒有人來給我吃藥,連看病的都沒有。
”
顧蓉蓉沉默一瞬,這意味着什麼,都心知肚明。
可李公子想不通。
“可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我哪裡做得不夠好,讓他這樣厭棄我?
”
顧蓉蓉見慣奇葩事,見李公子悲怆落淚,也難免心頭不是滋味。
岔開話題道:“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
李公子抹抹淚:“什麼?
現在還能有什麼好消息?
”
“你姐姐,殺害你姐姐的兇手,找到了。
”
李公子眼睛迸出光芒:“當真?
是什麼人?
”
“是黑莽幫的,許磊,他已經招認,”顧蓉蓉回答,“你姐姐在天之靈,也可以安息了。
”
李公子咬牙:“我要帶人去抓這個畜牲!
我姐姐和他無冤無仇,我要問問他,為什麼要害我姐姐。
”
“他已經被抓,現在大牢,”顧蓉蓉說,“他與你姐姐無冤仇,其實也算是三當家連累了她。
許磊是想嫁禍三當家,想毀了漕幫。
”
李公子的眼淚又洶湧而出,悲傷之情都化作喉嚨裡的嗚咽。
“姐,我可憐的姐姐……姐,我以後該怎麼辦?
”
顧蓉蓉壓低聲音:“李公子,節哀,你先别哭,你可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
李公子含淚搖頭:“什麼日子?
”
“今天是你父親納妾的日子,外面在辦喜事。
”
李公子眼睛豁然睜大,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他腦子裡被擊得一片空白,一下子接收到這麼多信息,他有點受不住。
“你想不想去看看?
”
顧蓉蓉的聲音像有魔力。
李公子當然想。
前廳裡很熱鬧,新人已到,穿着水紅色的衣裙,蒙着蓋頭。
一般來說,納妾都是一頂小轎擡進門,連大門都走不得。
今天這婚禮排場的确是敷衍了些,但能挂紅,能從正門進,已然是李員外對她的重視。
之前一點風聲也無,賓客們對新人的身份也是好奇得很。
“李兄,這新嫂子是什麼人,讓我們看看?
”
“能讓李兄如此重視,定然是天仙吧?
”
衆人一陣哄笑。
李員外穿着紅色袍服,戴着新郎帽,也是神氣開心得很,一掃之前的病容。
“休要開玩笑。
”他笑着拱手,“各位先去入席,我稍後就來陪酒。
”
“今日可是我李家的上等酒,大家敞開喝,管夠。
”
衆人一聽這話,注意力又都被吸引到酒上,李家的酒,平時都要拿銀子買,還得是大價錢,今天可以敞開喝,不要錢。
衆人叫聲好,笑着要去入席。
李員外引着新人要就往後面去,恰在此時,有人高叫一聲:“慢着!
”
李員外回頭,見自己的兒子邁步走來。
他眉頭微不可察的一皺。
其它賓客一看李公子這表情架勢,就覺得不太對勁,互相對視幾眼,又都留下看好戲。
李公子走到近前:“父親。
”
李員外勉強笑笑,聲音也算溫和:“你不是身子不好嗎?
怎麼過來了?
快回去歇着。
”
“父親,您今日納妾,兒子竟然不知,實在是罪過,不過,”他看向新人,“現在來得也不算晚。
”
衆人一聽,怎麼個意思?
這李公子都不知道他爹要納妾的事?
李員外臉上青白交加:“你一直病着,為父就沒有和你說,這也是為了給你沖喜。
”
“看來,還是管用的,你這不是好了嗎?
”
李公子嘴角微勾:“那我還得謝謝父親和這位新姨娘。
”
“不知,這位新姨娘,是何許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