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鄧小寶他娘一早就到了, 就是等着嘲笑柳素素的，結果話都還沒開口, 就聽到小路說自己考了第一名, 她開始還不敢相信，但此時她就站在柳素素身後，小路把卷子塞過來的時候, 她甚至比柳素素更早看到那鮮紅的分數。

　　頓時, 鄧小寶他娘臉上猛地一紅。

　　不遠處鄧小寶正好走了過來，拿着個卷子, 垂頭喪氣的走着。

　　鄧小寶他娘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 試卷一拿過來, 一個十七分, 一個十二分, 兩門加起來都沒有小路一門成績的三分之一多！

　　鄧小寶他娘又氣又羞憤, 都不敢罵人，怕被柳素素聽到她的聲音，隻往鄧小寶屁股上狠狠的拍了一掌, 拉着臉走了。

　　一旁的呂靈芝連忙道：“小柳, 鄧小寶他娘跑了。
”

　　柳素素早就看到了, 她一過來就注意到了鄧小寶他娘鬥雞一眼的眼神, 不過她才懶得搭理呢, 今天他們家小路考的這麼好，她高興還來不及, 不想因為那些人浪費自己的精力。

　　“走, 娘回去給你包餃子吃！
”柳素素開心的很, 把小路遞過來的獎狀卷好插在口袋裡，等會兒一回去, 她就把獎狀貼在牆上，以此來激勵每一個孩子，說不定以後家裡的幾面牆都能被獎狀貼滿呢。

　　正好今天在養殖場稱了一斤肉回來，柳素素一回去就開始包餃子了。

　　這次雖然大強還是沒考好，但二強在小路的帶領下考得不錯，考到了班級前十，可把呂靈芝高興的不行，聽到柳素素說要包餃子，她就拿着面粉和肉一起來了，兩人一起包，速度都快了不少。

　　柳素素還讓韓烈去菜園子裡把菠菜都給□□，呂靈芝以為她是要把菠菜放在湯裡面煮着，哪知菠菜洗幹淨後，她就讓幾個孩子開始搗菜了。

　　真的是搗，就跟搗藥一樣，放在盆子裡不停的砸着，把汁水都給砸了出來。

　　呂靈芝看的目瞪口呆的：“小柳你這是要幹啥？
”

　　“我們家這幾個孩子不知道怎麼回事，都不愛吃菠菜。
”柳素素頗為頭疼道，但菠菜有營養，而且這段時間越來越冷了，她也怕菠菜留在地裡給凍死，幹脆全都撥出來，把汁水搗出來後，混在面粉裡包餃子吃。

　　呂靈芝一愣：“還能這樣？
”

　　“對，包出來的餃子可好看了，綠色的。
”柳素素笑着道。

　　呂靈芝有些不敢相信，等到餃子包好煮熟之後，她試了一口，發現味道沒什麼影響，還多了一點蔬菜的清甜，吃起來更好吃了。

　　柳素素家人多，一共包了三籠，呂靈芝就少一點，隻有兩籠，因為現在除了她和王老太以外，就隻有幾個孩子在家了，王團長去别省開會了，一時半會兒都不能回來。

　　呂靈芝拿着餃子走了，柳素素把孩子們喊過來，就開始吃飯了。

　　以前都是在堂屋裡吃的，現在天氣一冷，待在廚房要更暖和一些。

　　柳素素先給小路夾了滿滿一碗餃子，淋上醬油和醋，笑着道：“今天托小路考了第一名的福，咱們都能吃上香噴噴的餃子，大家一起為最棒的小路哥哥鼓掌！
”

　　“啪啪啪！
”

　　幾個孩子特别配合的開始鼓掌，尤其是韓程，手心都要鼓紅了。

　　因為他覺得大哥可太厲害了，不僅能第一個上學，第一個考試，還能考第一名！

　　一想到這段時間因為大哥吃到的油條、餃子還有兩個雞蛋，他就一肚子的勁，恨不得自己馬上就能去上學，再也沒有一點抵觸的情緒了。

　　小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拿起筷子把自己碗裡最大的那一個餃子夾給了韓錦。

　　“謝謝小錦，要是沒有你幫我，我肯定考不了第一名。
”

　　韓錦抿着嘴笑，小路能考第一名，他也特别開心，頭一回沒和小路客氣，把餃子吃了下去，眉眼彎彎的道：“大哥，最厲害。
”

　　“咱們家的小寶貝都厲害，不管有沒有考第一，都是娘的小心肝！
”柳素素笑眯眯的道，“快吃吧，待會兒都涼了。
”

　　她話音剛落，早就饞壞了小家夥們立馬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韓烈一口一個餃子，等到肚子稍微飽一點了，擡頭道：“我跟後勤說好了，到時候請幾個人過來幫忙修地窖。
”

　　地窖倒是不麻煩，但小豬崽一來了之後，家裡的兔子就要騰地方了，柳素素之前就想過蓋一間小屋子，專門用來養兔子的，韓烈這兩天正好有空，就打算先把這個弄好。

　　除了這個，更多的時間都要用來上山砍柴。

　　這邊很難買到蜂窩煤，加上價格也貴，基本都是靠燒木炭取暖的，現在天氣越來越冷了，家裡需要的木炭也更多，一有空就要去山上，所以幹脆把地窖交給後勤的人來做，更方便一些。

　　柳素素點點頭：“行，到時候請後勤同志們吃頓飯，再給個紅包吧？
”

　　韓烈嗯了一聲：“你看着來就行。
”

　　吃完飯了，韓烈洗碗，柳素素準備去整一整菜園子。

　　天氣一冷，菜容易凍壞，她就在菜上面用竹片插在土裡，架起了一個個小拱橋，再用雨布蓋着，就像大棚一樣，等霜降的時候，都不會凍死了。

　　她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幾個孩子真趴在豬圈的牆上，盯着裡面的兩頭小豬看個不停。

　　“小豬豬真的好可愛啊，還是粉紅色的呢！
”韓程捧着小臉蛋道。

　　韓繡繡點點頭，看着豬圈裡空空蕩蕩的又有些擔心：“這些小豬會不會凍死？
”

　　柳素素走過去：“不會凍死的，等會兒你們上山去挖草的時候，看到幹草給娘撿一點回來，放在裡面給它們搭個窩就行了。
”

　　韓繡繡一聽，連忙點頭：“那姨我現在就去！
”

　　“我也去！
”

　　話音剛落，一群孩子就都跑光了，柳素素在後面叮囑道：“記得多找點豬草回來！
”

　　其實本來不用找豬草的，豬是雜食動物，什麼都能吃，尤其是紅薯葉這些，更是它們愛吃的。

　　可惜軍區這邊的紅薯早在十月就都給收完了，紅薯也是這個年代不可或缺的糧食，不管是誰家院子裡，都是種了不少紅薯的，但在收紅薯的時候，最受矚目的還是屬于軍區的那塊地。

　　原因很簡單，軍區的那塊地，在不久之前是正式使用了沼氣池的，修建的時候雖然動靜沒有水管那麼大，但還是不少人都知道了。

　　大家都想看看，這沼氣池究竟有沒有用，是不是像他們說的那樣，肥料的效果那麼好。

　　張團長也沒藏着掖着，等到收獲的那天，一口氣就讓大家挖了一畝田的紅薯出來，一稱，發現比起去年的紅薯産量來說還真重了不少，而且一個個的個頭更大一些，飽滿圓潤的，一根上面結的滿滿一排都是，看上去壯觀極了。

　　這還是沼氣池剛使用不久的緣故，這要是紅薯苗剛種下去就用上了，效果肯定更好一些。

　　不出所料的，大家又被沼氣池吸引了，這一次都不用他們班辦公室進行動員了，一個二個的全都追上門來催了，恨不得自己田裡也能盡快裝上沼氣池。

　　張團長開心極了，臉上的笑容就沒下去過，立刻就帶着人開始行動了起來。

　　沼氣池比起水管來說，要更加麻煩一些，不過接近兩個月的時間，也完成了不少，說不定等到水壩正式建成的時候，沼氣池也就能收工了。

　　也是因為時間關系，原本最好能用來作為豬食的紅薯葉放不了這麼久，除了比較嫩的可以吵着吃了，剩下的柳素素就全都用來喂雞了。

　　不過好在她之前種了不少玉米，收回來後一曬幹，就把玉米粒全都撸了下來，玉米棒子也沒浪費，柳素素都拿到村子裡磨成粉了，這個也可以用來喂豬。

　　除此之外，就要自己去山上打豬草了，她前兩天就特意帶着孩子們去山上，認了認哪些草可以給豬吃，現在她就不用再跟着去了。

　　朱勇今天跟她說過，小豬剛到家的一個星期是最容易生病的時候，讓她時刻注意着。

　　但這一點都用不着她，才出生不久的小豬可愛極了，加上新鮮感，家裡的幾個孩子都喜歡的不行，連兔子都要往後排一排。

　　聽柳素素說了它們可能生病後，五個小家夥還自發分了時間點，一人一會兒的守着小豬，一發現有什麼不正常的，立馬就跑過來喊柳素素。

　　也不知道是不是豬崽們吃好喝好的緣故，一個星期過去了，也沒任何事發生，柳素素看着豬圈裡長胖了一圈的兩頭豬，終于能安心的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了。

　　正好這天是水壩徹底竣工的日子，這可是軍區最近最大的工程，鐘師長覺得隆重一些，特意準備進行一個簡單的剪彩儀式。

　　也就是拿個紅緞子過去做做樣子，最主要的，還是跟大夥們介紹一下水庫的事，告訴他們等過了年，要是想吃魚，就能直接來水庫買了。

　　不要票，價格和供銷社是一樣的。

　　衆人聽到這話開心的不行，魚吃起來雖然麻煩，但好歹也是肉啊，但這河裡實在抓不到魚，他們隻能去供銷社買，可惜的是數量有限，經常都買不到，現在軍隊有了之後那可就方便多了，想吃就來買，還新鮮。

　　“師長，咱們這是什麼魚都有嗎？
”有人就問道。

　　鐘師長點了點頭：“應該是，具體情況你要問小柳，現在是她在負責的。
”

　　此時柳素素并沒有在剪彩儀式上。

　　鐘師長選定的剪彩儀式在水壩邊，這會兒她正在水庫這裡。

　　是曹隊長的親戚送魚苗過來了，柳素素就帶着他過來。

　　各種各樣的魚都有，除了小魚苗以外，還有一些中等個頭的魚，全都放在了水庫裡。

　　“對了柳同志，你說要龍蝦的，我弄了兩筐過來，你看夠嗎？
”曹隊長的親戚揭開了筐子，讓她看一眼。

　　這東西在他們那邊也沒什麼人養，弄這些來也不容易。

　　柳素素點點頭：“夠了的，對了，您知道養龍蝦有什麼注意事項嗎？
”

　　“這個也沒啥，就把它們放在比較背光的地方，有水草就行。
”

　　柳素素還真知道這麼個地方。

　　水壩一建好，之前規劃好的往外延展的土地也都攔了下來，除了水最深的位置可以養魚之外，還有一些靠近岸邊，水比較淺，但是草很多的地方，就像濕地一樣。

　　之前施工隊還在的時候，柳素素特意讓曹隊長幫她圍了幾塊，一塊可以用來養蝦，剩下的她準備等開春後，再試試種水稻。

　　把魚苗和龍蝦都放好後，柳素素就去找趙部長了，這事是他牽線搭橋的，需要他在單子上簽字才行。

　　剛過去，還沒走到軍務處樓下，就看一道熟悉的身影由遠及近的走來。

　　柳素素一愣，快步走過去：“餘嫂子！
”

　　“小柳！
你怎麼在這裡？
”來人正是離開了許久的餘紅英。

　　餘紅英是鐘師長的愛人，鐘師長器重韓烈，餘紅英連帶着也對柳素素很不錯，之前她還沒離開的時候，就經常給柳素素送吃的過來，還等她約好了，等她家孩子，也就是鐘藝結婚的時候，在軍區擺兩桌，讓柳素素和韓烈帶着孩子都過來。

　　柳素素當時立馬就答應了，等後來有機會去了縣城，還特意在百貨大樓買了一大塊紅布過來，就為了給鐘藝做賀禮的。

　　但哪知她禮物都買好了許久，餘紅英這邊一直沒有信傳來，後來一問才知道是鐘藝婆家那邊要先擺酒，鐘師長離不開，就隻能餘紅英去。

　　柳素素原以為這就是去吃個酒，見個親家的事，但沒想到去了這麼久都沒回來，今天再看到餘紅英時，她就發現她瘦了不少，頭上的白發都多了許多。

　　“嫂子這是……”柳素素話音未落，就看到她懷裡還抱着一個包的嚴嚴實實的孩子，看上去特别小，不到一歲的樣子。

　　“這是？
”

　　餘紅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十分勉強的笑容道：“這是我外孫，叫妮妮，是鐘藝的孩子。
”

　　柳素素這才發現餘紅英身邊還跟着一個年輕女同志，長得和餘紅英有三分相似，沖着她笑了笑道：“素素姐你好，我是鐘藝。
”

　　“你好，今天回來的嗎？
路上累不累？
”

　　鐘藝搖搖頭：“還好，我都習慣了。
”

　　餘紅英道：“小柳，這裡風大，我怕妮妮吹得着涼了，先帶着她回去，等有時間了你來家裡坐坐。
”

　　柳素素笑着點點頭：“好，那嫂子你快回去吧。
”

　　餘紅英和鐘藝擡腳就走了，而柳素素則是在原地看了會她們的背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餘嫂子這次回來很不對勁。

　　等把單子交給趙部長，回家後柳素素就跟韓烈說了這件事，問他知不知道餘嫂子怎麼去了這麼久才回來。

　　韓烈正在幫她揉面，家裡的玉米豐收後，打了不少玉米粉，現在天氣冷，東西經放沒那麼容易壞，柳素素就準備多做一些窩窩頭，這樣等下次要吃的時候，直接熱一熱就行了，不用那麼麻煩從頭開始弄。

　　聽到她這麼一問，韓烈搖了搖頭：“沒有，鐘師長沒提過這件事，你覺得哪裡不對勁了？
”

　　柳素素也說不上來。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你再過兩天是不是有半天假，咱們一起拿點東西過去看看吧。
”

　　鐘師長對韓烈很好，餘紅英又是他的愛人，于情于理他們都應該帶着禮物上門去拜訪。

　　韓烈點頭：“行。
”

　　不過很快，柳素素就知道這事不是她想多了，因為到了第二天下午，白靜挺着大肚子過來找她了。

　　“柳素素，我找你有事。
”白靜站在院子外喊道。

　　柳素素一聽聲音就知道是她，頭都不想擡起來：“我說過八百遍了，裝水管這事我管不着，我也不想管，你想裝就去找張團長。
”

　　自從秋收那天，白靜知道了裝水管的糧食産量後，心裡又氣又急，最後還是忍不住了，跑過來找她，說自己家裡也要裝水管。

　　柳素素真是懶得理她，直接告訴她這水管是要找軍隊統一訂購的，想要裝就去找張團長，跟她說沒用。

　　但白靜就以為她在因為之前的事記恨她，不肯幫忙，弄得柳素素有一次一氣之下，舉起掃把把她轟了出去，從那以後耳根子才稍微清淨了些。

　　結果今天她又來了，柳素素想都不想就準備回屋裡去，眼不見為淨。

　　白靜“哎”了一聲：“我又不是來找你要水管的，我是想問你，水庫那邊什麼時候開始招人？
”

　　柳素素一愣：“水庫？
誰跟你說水庫要招人了？
招不招跟你又有什麼關系，而且你來問我幹嘛？
”

　　這白靜以前不是看到她就氣的不行嗎，現在還主動上門來找氣受？
該不會懷孕腦子懷傻了吧？

　　白靜道：“鐘師長都說了這事歸你管啊。
”

　　還是今天剪彩儀式上，鐘師長說了句水庫的事現在是她負責的，大家就都以為水庫以後都由她來管理了。

　　白靜這懷孕了，她又對自己這一胎看的特别重，生怕出了什麼事，就讓她嫂子過來照顧她，可她嫂子又不是她親娘，怎麼願意來，白靜就開了條件，說隻要她來，就給她找個工作。

　　但軍區的工作太難找了，想來想去，白靜隻能把主意打到了水庫這裡。

　　水庫不是剛建好嗎，肯定還沒選定人上班，這時候讓她嫂子來試試不就正好嗎？

　　柳素素沒想到她打的這個主意：“不好意思，水庫不歸我管，招不招人我也不知道，你想知道就去問鐘師長。
”

　　柳素素不想跟她多糾纏，直接就回了屋。

　　把站在外面的白靜氣了個夠嗆。

　　但柳素素沒想到，有這種想法的人還不止白靜一個，到了晚上，另一個認都不認識的軍嫂也來問她水庫的事了，她就不是想塞人進去了，而是來問柳素素那邊的選人标準是什麼。

　　柳素素給她解釋了一遍，說水庫不歸她管。

　　那軍嫂顯然不信，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道：“小柳，你就别騙嫂子了，我跟你說實話，水庫那裡的工作機會特别重要，你要是幫我拿到了，讓我成功選上了家屬部的部長，到時候你想幹什麼，嫂子都欠你一個人情。
”

　　柳素素微怔。

　　“選家屬部部長？
家屬部部長不是餘嫂子嗎？
”

　　那軍嫂擺了擺手：“餘嫂子不準備當了。
”

　　“不可能，我今天才看到她回來了的。
”柳素素還以為又跟之前那次一樣，是她們自己想多了，根本沒有要換部長的苗頭。

　　但那軍嫂卻斬釘截鐵的道：“怎麼不可能，是餘嫂子自己來的家屬部，說她要辭職的。
”

　　這一下，柳素素是真的愣住了。

　　之前餘嫂子一走那麼久都沒說過不幹的事，現在一回來就是辭了家屬部的工作，看來是真的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