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設看着章雅悠,道:“聽說明兒晴天,明兒一起?
”
章雅悠想着最近早朝還沒恢複,自己一直緊繃着神經,出宮走走未嘗不是好事,點點頭,道:“明兒卯時宮門處碰頭,警衛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
李設笑道:“好嘞,臣現在就去安排。
”
“辛苦了。
”章雅悠道。
李設一擡頭,笑了,道:“不辛苦,臣甘之如饴。
臣這就退下了。
”
李設一走,章雅悠站在窗下目視他離去的背影。
“這幅情景,臣真是羨慕。
陛下竟然這般依依不舍。
”盧钰不知何時到了。
章雅悠微微歎了一口氣,道:“有什麼好羨慕。
”
“陛下可從未如此目送臣離開?
”
章雅悠道:“可你馬上就要搬進宮裡了,你若走,朕也如此目送你,可好?
”
“不要!
”盧钰上前幾步,握住章雅悠的手,“陛下對他們可比對我溫柔很多。
”
章雅悠不語。
盧钰又道:“之前李設為了讓我救你,當着我的面發誓,永生不見你,不會向你吐露你的身世,否則,你就會萬劫不。
是我寫信給他,同意他解除誓言,他才能來見陛下。
”
“是你讓他以朕的性命發誓的吧?
”這都不用想,否則,以李設的人品和心意,怎麼舍得用章雅悠的性命來發誓。
盧钰摸摸鼻子,道:“此一時彼一時,臣那時也是沒辦法,他若是亂來,那臣豈不是功虧一篑。
陛下,臣之前有些行徑的确令人不齒,臣知道錯了。
陛下不要這般冷淡地待臣,好不好?
”
章雅悠道:“你不該如此拈酸吃醋,你該想想,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如果朕此時反悔,你又能把朕如何?
朕默許,說明朕對你有意。
朕對你的态度,不過是情緒上的緩沖,也是做做樣子給一些人看。
你向來聰明,為何這個道理不懂?
”
盧钰聽了這話很是激動,道:“陛下的意思是,陛下對臣……陛下心悅臣?
”
章雅悠歎氣,微笑,道:“你說呢?
”
盧钰突然有些羞澀,道:“還是親口聽陛下說了才好。
”
章雅悠笑道:“那你等着吧。
對了,你來見朕,是有事嗎?
”
盧钰笑道:“想陛下算不算事?
”
呃,朕沒你這種騷話張口就來的臣子!
“臣是想來請示陛下,含光殿的規格要做到什麼程度?
是否比雍和宮低一個等級?
”
章雅悠伸出食指在空中點了點,道:“你這是試探朕!
該怎麼做,你自己要做到心裡有數。
另外,你要的東西朕都給你了,不要去刺激帝君,明白嗎?
”
盧钰心裡一沉,見章雅悠臉色不虞,急忙道:“臣明白。
”
第二日,章雅悠換了一身尋常貴婦的裝扮,帶着玉淩、容绮去了宮門,李設已經早早在那裡等待了。
到了采芝齋,李設想也不想,指着其中的幾樣糕點,讓小厮每樣包一些,自己則拿了幾塊嘗嘗。
“味道變了。
”李設喃喃道。
那小厮笑道:“這位貴客,您說笑了,我們這鋪子是百年老字号,手藝、配方都沒變過,這些糕點還是從前老師傅做的,他在這家鋪子裡做是三十年,十幾歲就在這裡做學徒,現在都帶學徒了。
”
“你嘗嘗,有沒有變?
”李設拿了一塊糕餅遞給章雅悠。
章雅悠咬了一小口,笑道:“确實不是原來的味道了。
”
“再試試這個桃酥呢,還有這個桃花酥。
”李設笑道。
章雅悠也接過來嘗了嘗,道:“看樣子是從前的手藝,但是,吃着,卻不是從前的味道。
”
李設笑了。
章雅悠命玉淩去付銀子,李設急忙道:“哎,怎麼能讓女人付錢呢。
”
章雅悠笑道:“上一回是你付錢,别和我搶,我現在可是有錢的女人!
”
二人相視而笑。
“你還記得啊?
”李設問。
章雅悠愣了:“記得什麼?
”
她記得很多事情,不知道他說得是哪一件。
李設撓撓頭,道:“罷了,你現在日理萬機,哪有那麼多空閑記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
”
章雅悠笑道:“我記得有一年,我們在采芝齋這裡買了很多糕點,你付錢,然後你說帶我去聽戲,我就跟着你去了,結果是通王府,在那裡還遇見了李可柔。
”
李設笑道:“記性真好。
那時你還是個小丫頭。
”
二人還專門去了當年的通王府看看,如今已經被封了。
“朕把這座宅子賜給你,做個将軍府,如何?
”章雅悠道。
李設笑道:“好啊!
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
他們原本還想再去熙園走一趟,但時辰已晚,玉淩和容绮都在催。
李設把章雅悠送到宮門處,看了看天,道:“哎呀,我反正今天也沒什麼事,不如把你送到宮裡吧。
”
章雅悠點點頭。
那長長的玉石宮道,二人走了很久,但是,再遠的路也有盡頭,很快就進了内宮門。
“不用送了。
打算在長安待多久?
”章雅悠問。
李設道:“過幾日便回,少則三五日,多則八九日,老祖宗還在,多陪她老人家兩天。
這幾日,沒什麼事,我就不來看你了。
”
章雅悠點點頭,感覺心裡一酸,眼睛裡就冒出淚花來。
“我欠你的。
”章雅悠道。
雖然他什麼也沒說,但是,她不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李設提了提手中的糕點,笑道:“說什麼傻話呢!
你不欠我的,因為你沒問我借過,是我自願給的。
就算你欠我的,這不,你已經還了。
”
章雅悠破涕而笑。
“有心儀的姑娘記得告訴我,我給你們賜婚,還會去給你們主婚。
”章雅悠道。
李設笑道:“好啊!
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
”
章雅悠點點頭,二人陷入一陣沉默。
李設道:“聽說,盧钰這小子要當貴君了?
”
“他是個厲害的主兒,韬光養晦這麼久,終于如願以償了。
說起來,有些妒忌他。
”李設道。
章雅悠看着他,道:“别……你千萬别……”
李設笑道:“你想什麼呢!
小爺我是那種男人?
走啦!
”
章雅悠站在原地,目測他轉身離去。
這麼多年他避而不見,不是不想見她,而是對那個誓言甯願信其有,不願意讓她收到一絲一毫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