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雅悠搖搖頭,實在睡不着,望着篝火發呆,想不到此生竟有這樣的機遇,“噗嗤”,她笑了一下。
“你笑什麼?
”房翊問。
“李可柔要是知道我和你單獨共處這――嗯,美妙的夜晚,她肯定會殺死我的吧?
”
房翊不置可否,道:“她能做出這種事來。
”
章雅悠沉默了,是真累,被人追殺着跑了那麼遠,又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态,一旦放松下來,異常疲憊。
也不知道聊到哪裡了,章雅悠腦袋越來越沉,眼皮越來越重,最後竟倒在房翊的身上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是因為有些落枕,脖子疼得厲害,發現房翊正用手臂擁着自己,他依然是清醒的狀态,星目在夜色中越發灼灼。
“你不睡?
”
“……”房翊沒說話。
章雅悠道:“你睡一會吧,我起來守着,有情況了,叫你。
”她朝洞口走了兩步,外面飄着小雪,東北風刮來,冷得她又是一個哆嗦。
再轉身的時候發現房翊正在脫衣服。
“你做什麼?
”章雅悠有些緊張。
房翊一愣,接着表情有些玩味,道:“你認為我是在做什麼?
”
“我……我怎麼知道!
”章雅悠有些緊張。
房翊無奈地輕笑了一下,将袍子扔給了章雅悠,道:“不要凍壞了,省點藥費。
”
衣服上還有他的體溫以及那淡淡的月麟香,他身姿挺拔,衣服披在自己身上顯得異常寬大,衣擺拖在了地上。
“叔叔真是好人,現在暖和多了。
”章雅悠得了便宜又賣乖。
房翊道:“你再睡一會。
”他本以為章雅悠這個年紀,不會武功的姑娘,眼見着他殺了那麼多人,應該是吓壞了,但章雅悠比他想象中要淡定許多。
“睡不着。
”章雅悠道。
房翊輕笑了一聲,道:“你方才也說自己睡不着,結果倒在我身上就睡了,不但打呼噜像個小豬,還流口水。
”
啊~~啊~~真的是又打呼噜又流口水嗎?
“怎麼可能?
我不信,我平時都不打呼噜的。
”章雅悠很尴尬了,哎,這淑女的形象是無法維持了,“不信你可以問紫燕和黃莺!
”
“過來烤火吧,别站在洞口擋風了,我吃不了你。
”房翊笑道,此刻他正穿着中衣坐在篝火前,又朝裡面添了一些柴火,因為柴火被雪水打濕了,冒着青煙,有些熏人。
“叔叔,你給我吹個曲子吧。
我聽聞你精通音律,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章雅悠小心翼翼地坐到火堆旁。
房翊道:“你倒是個會享受的主,你有幾個膽子敢差遣我給你吹曲解悶?
”
章雅悠笑道:“不是膽子大,是叔叔您人好呢。
”
房翊不說話,閉上了眼睛。
章雅悠對着火堆發了幾回愣,竟也撐不住了,又小雞吃米一般地點頭瞌睡。
房翊非常自然地摟過她,讓她腦袋挨着自己的胸膛,章雅悠也沒多想,心裡的那一絲漣漪也被濃濃的困意給遮住了。
再醒來的時候,天空已經發亮了。
“我出去找吃的,你是留在洞裡還是跟我走?
”房翊道,“衣服給我。
”
章雅悠道:“我跟你一起去,我一個人在山洞裡害怕。
”
房翊笑了一下,道:“那你要跟緊我了,這山裡會鬧鬼,那些被我殺死的蒙面人,說不定陰魂不散。
”
這個檔口,洞口又傳來烏啦啦的風聲,吓得章雅悠不寒而栗。
跟着房翊轉悠了兩裡路,路上遇見了兩隻一大一小的黃鼠狼,房翊問:“想吃嗎?
”
章雅悠捂嘴而笑:“您這是饑不擇食嗎?
自己的同類都不放過?
我不要吃,吃不下去。
”
房翊道:“沒大沒小!
你在這裡不要動,我看到一樣好東西。
”
隻見他使出輕功,摸出一錠銀子用力彈出去,一隻野雉就被抓到了。
“你收拾一下。
”他把野雉扔給章雅悠。
章雅悠撇撇嘴,做菜她是會得,也喜歡,但是,拔雞毛、掏内髒什麼的,她真沒做過,這種粗活,黃莺都未必做過,更何況她呢。
“你不是喜歡做菜嗎?
”房翊道。
章雅悠想着他受了傷,一夜未睡,這寒冬臘月的天,還把棉衣借給自己用,也就不與他計較,拎着野雉找了個避風的地方拾掇起來。
她用撿來的尖刀将野雉串起來,雖然那上面還有人血,但也顧不了那麼多,一邊拷着野雉,一邊暗暗地想,這孤男寡女荒山野嶺,要是放在畫本子裡,那肯定是男人去打獵、男人來烤啊,放到她這裡就變了世道。
野雉的香氣引得她腸鳴更嚴重了,房翊聽了忍不住發笑,接過她手裡尖刀,給野雉翻了個身,撕下一條雞腿遞給章雅悠。
房翊吃相文雅,即便在這渺無人煙之處,他依然保持着優雅的做派,章雅悠卻想着,要是撒點鹽巴和辣椒面,可能會更好吃。
二人一隻烤野雉下肚,也算是吃了個半飽,這時已經天色大亮。
房翊和章雅悠一前一後開始下山。
山路上結了冰,章雅悠腳底打滑,呲溜溜地滾了下去,經過房翊身邊的時候,按照他的身手完全是可以拉住她的,但卻任由她滾了下去。
章雅悠屁股着地,簡直要把屁股摔成了四瓣,嗚嗚,真是太疼了。
房翊幸災樂禍地停在她面前,道:“走路不帶眼睛?
”
他自顧朝前走了一段路,發現章雅悠還坐在原地正拿眼睛瞪着他。
“起來。
”房翊道,向她伸出了手。
章雅悠心說,哼,向我施舍一下援手就可以了嗎?
她掐了一下大腿,努力讓眼睛裡泛起淚花,可憐巴巴道:“叔叔,我摔傷了。
”
“直接說,你想怎樣?
”房翊道,以他對她的了解,八成是又起了什麼壞心眼。
“我要背。
”章雅悠道。
“嗯?
”
章雅悠道:“我走不了了,我要你背我。
”她沒指望房翊真的會背她,他這樣清冷驕傲的人,怎麼可能背她呢?
她就是故意磨蹭一下,正要起身呢,房翊卻彎下了腰,道:“上來吧,小蠻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