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盧钰班師回朝。
章雅悠三天前接到了消息,但隻是命人準備了慶功宴,并未出宮去迎接。
房翊正在幫章雅悠批折子,道:“你這有點打盧钰的臉了。
”
章雅悠心說,你故意這麼說的!
“怎麼還氣上了?
”房翊伸手捏了一下章雅悠的臉。
章雅悠拍了一下他的手,嗔道:“這裡是禦書房!
”
房翊笑了笑,對着她一陣耳語:“我們又不是沒在這裡親熱過……嫌他們礙事,讓他們出去就是了!
”
章雅悠臉紅了,罵道:“不要臉!
”
想起那天的事,忽然覺得自己也有些不要臉,太羞人了!
果真,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真理!
“你若是想給盧钰一個面子,全了君臣的情分,我倒也不介意你出城去迎接他。
”房翊笑道。
章雅悠隻覺得這是一個大坑,她若是真的答應了,某人必定跳腳,就不是“全了君臣情分”那麼簡單了。
“我去迎接你,是因為你不僅是我的臣子,更是我的夫君。
我去迎接自己的夫君凱旋歸來,沒有問題!
但是,對于盧钰,我若是去迎接,難免要主張他的驕傲。
再說,若是每個人打了勝仗朕都要親自出城迎接,那朕也夠累的!
不去!
”
房翊唇邊浮起淡淡的笑意,卻聽章雅悠轉折道:“但是,朕初登基,根基不穩,若是隻待帝君如此,顯得朕任人唯親,必定引發朝臣不滿,也會給世人留有口實。
朕倒是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
“哦?
”
章雅悠道:“由帝君代朕去迎接。
一來,帝君身份尊貴,我們夫妻一體,帝君絕對能夠代表朕,不至于讓功臣寒心,他們就算想尋朕的不是,也找不到理由;二來,帝君戰功赫赫,對大胤的貢獻天地可鑒,任誰也不能越過帝君,這也讓盧钰收了不該有的心思。
”
房翊笑了笑,道:“夫人啊,為夫想知道這盧钰有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
章雅悠一愣,她沒想到房翊會在這個時候裝傻充愣,笑道:“大概是嫌這天宜侯的爵位不夠大吧。
”――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會裝傻!
房翊笑道:“夫人變壞了!
好,這棘手的活兒就交給為夫吧。
來,夫人過來檢查一下,這些折子為夫批得如何?
”
他伸開手臂,邀請章雅悠坐在他的腿上。
章雅悠笑道:“不去!
不看!
怎麼就是朕一個人的活了?
在内,你是朕的夫君,幫朕處理點政務,是應當的;對外,你是朕的臣子,為皇帝陛下排憂解難,同樣理所應當。
”
房翊拉過她,笑道:“伶牙俐齒,就知道欺負我!
”
他把頭放在她的肩窩處,章雅悠心頭一驚,這狗男人不會有想……
“封悟夙可是說了,你要清心寡欲!
”章雅悠指着房翊的額頭,輕輕點了點。
房翊笑道:“别聽他的!
馬上,我就把他這個太醫署令給撤了!
”
章雅悠輕輕推開他,道:“要遵醫囑!
今天按時服藥了嗎?
”
“沒有悠兒喂我,太苦,吃不下!
”房翊皺眉道。
嗯,這可真是個作死的好理由!
幾日後,帝君房翊領着文武百官前去城門迎接凱旋而歸的盧钰。
“不是說女帝親自來迎接的嗎?
”崔洵騎在馬上,小聲問王行之。
王行之道:“帝君代表女帝來了。
這若是女帝的主意,那真是一步好棋!
”
“三弟這是何意?
”
王行之笑了笑,道:“二哥稍安勿躁,且看看就知道了。
”
“天宜侯大戰逆賊李祥,大獲全勝,凱旋而歸,此乃天宜侯神勇,更是陛下洪福齊天。
本君受陛下之命,領文武百官前來迎接。
”房翊道。
盧钰道:“不過是仰仗陛下的佑護罷了,不敢居功。
勞煩武陵王親自出城迎接,這份情意,我記下了。
”
“本君不過是奉命行事。
”
房翊坐在女帝專屬的禦攆中,與騎着馬的盧钰并肩而行。
“武陵王的身體如何了?
”盧钰笑道。
“如你所見,好得很。
”房翊冷道。
盧钰道:“為何我觀王爺印堂發黑,毒氣上湧呢?
這絕情蠱可不容小觑。
不知王爺何時引來的風流債,竟然有人要給王爺下這種蠱毒?
”
“若論風流,比不了天宜侯,妻妾成群、處處留情。
天宜侯雖然未中毒,但這長期縱-~欲,恐怕,未必好用。
這一點,本君以為天宜侯應該有自知之明。
”
盧钰道:“這個就不牢王爺挂心了。
倒是王爺,一副虛不受補之态。
陛下為了王爺可謂煞費苦心,但以我看,王爺這體内的蠱毒更勝從前了。
以毒攻毒是個法子,但是,若是使用不當,可是要毒上加毒的。
”
“你還有心思關注宮裡呢。
”
盧钰道:“關注宮裡不需要花費我太多的心思。
何況,隻要陛下的事,我都很關心,這一點王爺不是早就清楚?
”
房翊冷道:“隻要我還活着,你就休想!
”
盧钰道:“這麼說來,王爺真是太自私了!
你若是死了,她怎麼辦?
這大胤恐怕就要塌了!
”
房翊一道眼風掃過來,道:“我們就看看誰先死!
”
“别!
王爺,你殺我,沒那麼容易,若是容易,你早就動手了!
何況,我死了,陛下可就少了一個肱股之臣。
”
盧钰入京之後不幾日,又有人來上書了,又是催着女帝廣納後宮、綿延子嗣那一套,章雅悠看也不要看,冷着臉問那臣子,道:“廣納後宮,朕就可以孕育了嗎?
你的言下之意,帝君不行?
”
那臣子急忙下跪:“微臣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哪個意思?
”章雅悠問道。
那臣子道:“臣、臣的意思是,陛下後宮不能空置,不利于朝堂穩定,廣納後宮也是為了平衡朝堂的勢力。
”
“這麼說來,你還是覺得帝君不行啊!
可惜今天帝君沒來,他若是來了,當場能砍了你。
算了,朕也不罰你了,帝君知道你說他不行,自然會罰你的。
”章雅悠淡淡道。
“臣冤枉啊!
微臣不是這個意思啊,微臣沒有說帝君……”――“不行”兩個字,他是萬萬說不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