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雅恩一聽就不樂意了,道:“娘,你幹嘛這麼上心?
老四多少壞水,還故意拆散大姐的好姻緣,她自己張揚,和那個武陵侯不清不楚的,誰不知道李可柔傾慕房翊,她被打了活該!
怎麼不打死她呢!
”
章雅思淡淡一笑,道:“娘做事自有她的用意。
”
賀氏笑道:“這一點,你應該學學你大姐。
“
章雅思道:“這玉露散和萬靈膏都是治療外傷的聖藥,一個内服一個外用,但若是放在一起使用……血脈旺盛,傷口遲遲難以愈合,這十冬臘月的天氣,傷口不愈合就會潰爛生瘡。
”
賀氏點了一下章雅恩,道:“現在明白了吧?
足夠讓她長點教訓,老實一陣子了。
至少,考女學的時候搶不了你的風頭。
”
章雅恩一聽,笑道:“好啊,最好是她的手好不了了,這樣才解氣。
她不是在通王府上顯擺嗎?
吹箫,哼,那麼好的才藝,怎麼不去平康裡謀個頭牌呢!
”
通王府上的那曲《螢塵》讓章雅悠名聲大噪,她一直在裕豐園,倒沒有注意到城裡頭大家的傳言。
賀氏道:“不準這麼口無遮攔!
章家出了平康裡的頭牌,你有什麼好!
”
章雅思看了一眼章雅恩,繼續看書,這個妹妹從小被寵壞了,除了脾氣壞,腦子大概也壞了。
“她這次沖撞了郡主,會不會受罰?
”章雅恩笑着問道。
賀氏道:“隻怕老太爺不敢得罪鄭王府,四丫頭這頓罰是少不了了。
”這話她是笑着說的,臉上還隐隐有關心的神色,若不是她前面說了那番話,任誰都會以為她是在關心晚輩。
章雅思放下了手中的書本,道:“我倒是覺得這些事與我們關系不大,上次也算是教訓她了,沒必要一直花心思來對付她,打鐵還得自身硬,我們先做好自己的。
”
“大姐,你這話我不愛聽,你怎麼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我們哪裡不硬?
我們哪裡都比他們西苑強!
”章雅恩道。
賀氏喝道:“住口!
不準沒大沒小,總和大姐這樣說話。
”
章雅思道:“我們以前處處壓着三房,現在他們要借勢起來了,恐怕不會讓我們太好過。
”
賀氏冷笑道:“嫁到房家又如何?
翻不出大浪花的。
”
章玉清在公署裡就聽說章雅悠被打傷的消息,急忙告了假趕回來,聽了紫燕的彙報,又氣又急,先是罵紫燕沒用,又罵章雅悠不安分,若是呆在府裡哪會有這種風波。
“可恨鄭王府欺人太甚!
一個小小的郡主竟然當街行兇!
”章玉清怒道。
長孫氏見他對章雅悠真心實意地關心,心下略有一絲安慰,道:“隻怕,鄭王府不會善罷甘休,還是要知會老太爺,我們好早有打算。
”
章玉清問:“傻丫頭,你就不知道躲一躲?
這段時間千萬不要出門了,諒她也不敢到我們府上找麻煩。
”
章雅悠點點頭,道:“無大礙,父親不用擔心。
我考女學之前都不出門了,請父親放心。
”
章允寬來的時候,隻是問了章雅悠的傷勢,聽說宮裡太醫來看過了,将養一段時間就能康複,倒也沒說别的。
“父親,悠兒被傷成這個樣子,就這麼算了?
我現在懷疑上次悠兒西市遇險也與她有關,不是她,誰會有這麼大手筆、下得了這樣的黑手?
何況,京兆尹都沒查出個所以然來!
”章玉清道。
章允寬道:“不然呢?
”
章玉清道:“我想為悠兒讨個公道!
不給她點教訓,她還會繼續找茬的,不能就這麼白白算了。
”
“你打算怎麼辦?
”章允寬道,他環視了一眼四周,長孫氏、章雅悠、仆婦、丫鬟都在,“你跟我來。
”
到了章允寬的書房,章玉清迫不及待道:“我們可以找禦史參鄭王縱女行兇,我還可以上朝的時候告禦狀,我聽聞當時通王李谌也在場,對李可柔的行徑甚是不滿,我們還可以請通王幫忙敲邊鼓。
”
章允寬道:“我之前是太子太傅,不管我是否告老,所有人都默認我是太子的人,我們也隻能是太子的人,匡扶正統是我們為人臣子的使命。
可是,鄭王卻是肅王李祥的人,這些年肅王與太子明争暗鬥,從朝堂到後宮。
這其中的兇險,你無法體會啊。
我們即便姑息此事,他們尚有可能借此對我們下手,我們若是去讨個說法,哪怕真的隻是去讨個說法,在他們看來就是發難,又豈會坐以待斃。
以我們章家現在的實力,隻怕從龍無力。
”
他的話不無道理,尤其是那種悲涼的語氣,更是帶着一股不容抗拒的說服力。
章玉清惱恨地拍了一下桌子,道:“我知道了,父親。
我再去看看悠兒。
”
章允寬歎道:“我何嘗不了解你的心情。
你最疼愛的就是她,為人父母,我懂、我懂。
”
他覺得自己老了,不僅僅是身體方面的衰退,他的精氣神和心氣也不如從前了,很多事,他感到力不從心。
“武陵侯和長孫靖有交情,與悠兒也有交集,雖然不明白他接近悠兒的目的,但目前看着,對悠兒并無毒害之心。
他是太子的人,你不如把這個消息送給他,他也許會有行動的。
”
“兒子知道了。
”章玉清退下。
實際上,不等章家這邊對房翊放出消息,房翊晚膳前就收到了玉淩傳遞過來的消息,知道了整個事件的過程,對章雅悠竟生出一絲敬佩來,小小年紀,臨危不懼,還敢徒手接李可柔那根插滿鋼釘的鞭子,莫說是她這樣的千金小姐,就是行軍打仗的彪形大漢也未必有這種膽識。
章雅悠和李可柔的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來了,幸好他把玉淩留在她身邊,否則,今天章雅悠就不是傷了一隻手那麼簡單了。
嫡女被打成這樣,那章家會怎麼做呢?
怕得罪鄭王府,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還是就此參鄭王府一本?
章家紮根朝堂多年,豈會不知鄭王的站隊立場?
那鄭王又會是什麼态度呢?
李可柔無足輕重,但鄭王背後的勢力卻不容小窺。
他翻出一疊文書資料,微微一笑,隻要他把這條消息悄無聲息地放出去,那人估計就要入甕了,就是拔掉鄭王府,也算是給小蠻貨一個交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