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雅悠也不敢吃了,感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放下了筷子,無辜地看着房翊。
“繼續吃,用不着他們服侍,有我還不夠嗎?
”他幫章雅悠揩了一下嘴,拉着她的小手,摩挲了一會,笑道:“好吃嗎?
”
章雅悠道:“好吃,謝謝阿翊。
吃飽了。
”
“可我還餓着呢。
”房翊道。
章雅悠抓緊拿起筷子,道:“要麼,我喂你?
”她夾起一塊酥肉,“我方才見你吃了一筷子,我自己嘗着覺得味道也不錯,來,張嘴……乖啊,張嘴。
”
她聲音本就好聽,軟糯之間帶着清脆,聽起來特别舒服。
房翊也不管自己餓不餓,聽她這麼哄自己,當即張了嘴,把那酥肉吃了下去,章雅悠以為他喜歡,當即又夾了一塊白切羊肉,笑道:“這裡的羊肉一點膻味都沒有,你嘗嘗。
”
“不是這麼喂……”房翊抓過了她的手,身子朝她這邊挪挪了,笑道:“你自己吃。
”
他反手就把羊肉放在了章雅悠的嘴裡,章雅悠正要咀嚼,房翊突然湊過來,直接親上了她的嘴,然後把她嘴裡的羊肉給咬了過去。
“要這樣喂,我才吃得下。
”房翊笑道,“那個箸頭春看起來不錯,我想吃。
”房翊笑道。
章雅悠還沒從方才房翊“口中奪食”的舉動中回過神來,聽他這麼要求,當即瞪了眼,心說,這臭男人也太會了!
都是跟誰學的!
――不對,此人這麼壞,不用學,天生一肚子壞水,不教壞别人就不錯了!
“你是不是經常去風月場所?
”章雅悠問,“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
房翊笑道:“去過,但不算是經常。
總歸有些應酬。
方才我伺候你的時候,你可沒說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
章雅悠皺眉,果真,男人都是這類貨色,想想前一世,呂世齊妾室、通房丫頭好幾人,照樣是平康裡的常客,對于她這個正妻,他一開始是保持客套的禮貌,後面是冷漠,到了最後,随着淮南伯府勢力變大、她又未能生出一兒半女,對她就有些虐待的成分,甚至縱容那些妾室欺負到她頭上。
房翊見着章雅悠臉色難看,摸了摸她的小臉,道:“你若是不喜歡,以後就不去了。
”
章雅悠想起前世不愉快的經曆,心中湧出失望、無奈的酸楚,冷笑道:“你當時我傻、我好騙,這裡不就是風月場所?
前頭迎接我們的姑娘不就是陪男人玩樂的女人?
”
“我不過是看你吃不慣那家小客棧的飲食,我已命人在這裡清場了。
”房翊皺眉,這個小蠻貨真不識好歹。
章雅悠其實沒那麼介意房翊帶自己來這種風月場所,她也知道房翊已經做了清場,她到這裡的行蹤也不會被人傳揚出去,她隻是因為房翊輕描淡寫地把出入風月場所歸結為“應酬”,從而想起了前塵往事。
“你們男人三妻四妾、莺莺燕燕、左擁右抱,還要跑到風月場所一擲千金買春買笑、尋解語花、找紅顔知己,金屋藏嬌、家外有家。
男人這麼做,理所應當,女人不能反對、不敢異議,否則就是妒婦;女人若是和外男走得近,往小了說,是行為不檢點,往大了說,那是不守婦道。
還是做男人好啊。
”章雅悠笑了。
房翊不悅道:“我本是好心,你自己胡思亂想也就罷了,還要揶揄諷刺本候……許是本候太縱容你了,讓你不知做女人的本份。
”
章雅悠臉色更難看了,一句“太縱容你”讓她認識到自己在房翊心中的地位,她和他之間從來不是對等的關系,她的任何反對,不管是否在理,在他看來就是不知好歹。
房翊對自己好嗎?
章雅悠認為很好,但此刻,她絕不敢自欺欺人地認為,這樣一種好就是愛和憐惜,他把她當做自己的歸屬物,像是對待寵物一般,很寵,卻未必是愛。
若是愛她,如何不顧她的清譽,時時刻刻想占她的便宜,既未定親,更未嫁娶,憑什麼親密如斯?
他當自己是什麼人?
若是愛她,又如何會因為自己的一個情緒,把三綱五常都搬出來了?
難過啊!
難過的同時,她在心底對房翊生出諸多失望,既然男人都一樣,自己這輩子嫁給誰不一樣呢?
如果要避免重蹈覆轍,又何必嫁人呢?
想來也是,這些世閥大家裡含着金湯匙出身的男兒哪一個不是驕縱奢靡,女人對他們來說算什麼?
出身好的女人,那是聯姻,讓男人借勢的;身份卑微的女人,那是玩樂,讓男人歡心的。
“我要回去。
”章雅悠理了理頭緒,不想繼續和房翊呆在一處,扪心自問,若不是喜歡房翊,就算他強迫,她也不會與他單獨相處并作出那些親密的舉動。
既然這份喜歡和心意并不能讓眼前這個男人珍惜并願意為她作出些許改變,那收回來對自己好,不是應該的嗎?
何況,她再也不想去傷心了。
“看來,的确是我太縱容你了!
”房翊冷道。
章雅悠冷笑一聲,調整了一下情緒,道:“我對房翊的态度一直反反複複,我現在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的确是你縱容了我,以緻于我高估了自己。
我沒什麼,回去吧。
”
“本候還未吃飽。
”房翊坐下來。
章雅悠笑道:“菜有些涼了,我讓他們端下去熱一下,再給你煮完面,如何?
”
“可以。
”房翊态度很冷。
章雅悠招呼珠娘給房翊準備一碗湯面,添兩個小菜,又補充道:“這個酥肉,侯爺很喜歡,再做一份吧。
”
前面的不愉快像是從未發生。
她表面熱情,心裡卻很冷,她給自己找了千千萬萬的理由才說服自己不掙紮、不抗拒并準備滿心滿意地接受以及全心全意地付出,到頭來不過是空歡喜一場。
“你不準這樣,難受就說出來。
”房翊捏着章雅悠的下巴,明明難過,卻笑得明媚,這樣的女人讓他感到有些害怕。
章雅悠笑道:“侯爺為什麼笃定我難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