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熙兒附耳道:“這是文安公主。
”
章雅悠福身請安,道:“臣女的确不會騎馬,讓殿下見笑了。
”
文安公主是當今聖上的第七個女兒,名喚李頌兒,其生母是當今深受眷顧的貴妃娘娘,女憑母貴,是以受寵,也是因為受寵,所以說話做事難免會順着性子來,就聽她笑道:“本宮沒有笑話你,隻是覺得你有些膽識罷了。
下一場馬球一起玩嘛?
”
章雅悠心裡苦惱,這騎術就驚險重重,再去馬球場打一圈馬球,大概怎麼死都不知道吧。
高子瑩笑道:“章姑娘可是文試第一,拿了玉如意的人,不會為了讓着我們,這武試就放棄了吧?
走吧,和我們一起玩,你若實在不會,就當個後衛,守着門就行。
”
文安公主一聽她就是文試第一的那位,當即來了興趣,似笑非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女才子。
有膽識、有才華,本宮喜歡你。
馬球一起來。
”
完全沒有選擇的餘地。
果真,樹大招風,這文試第一并不是什麼好事。
萬熙兒低聲道:“一會我和你一隊,你當個守衛就好。
你是不是得罪了高子瑩?
”
章雅悠茫然了,第一次見高子瑩,怎麼就得罪上了?
章雅悠等人在馬球場,遙遙聽到一陣“皇後娘娘吉祥”的呼聲,擡頭望去,皇後娘娘也來觀戰了,雖然看得不是很真切。
從文安說到蒙古馬開始,章雅悠就知道有人對自己下了手腳,并不是單純讓她出局那麼簡單,因為即便她武試未得一朵金花,她也是可以進入詠絮閣讀書的,此人故意将她的坐騎掉包成頑劣難馴的蒙古馬,目的多數是讓她受傷甚至慘死。
“你就跟着文安公主。
”萬熙兒叮囑道,“我到對面的馬球隊,不讓你為難。
”
章雅悠道:“謝謝,有心了。
”
高子瑩騎術了得,這馬球打起來也是神采飛揚,“堅圓浄滑一星流,月杖争敲未拟休”,确實讓人眼前一亮,就在章雅悠看得入神時,高子瑩手持月杖趕着球往她這邊來了。
她若是擋了那個球,就高子瑩的沖擊力,恐怕她要舍一條手臂了;若是不擋,自己這一隊就會輸一球。
就聽文安公主喊道:“快攔住她!
攔住她!
”
章雅悠舉着月杖本能地去攔球,一道陰影撲面而來,高子瑩的月杖已經到了章雅悠的面前,這一杆子打下去,章雅悠必然墜馬,就算不死,也會被打得面目全非,因為月杖都是用蛇紋木或是黑黃檀木制作,堅硬沉實。
她也不可能徒手去接。
情急之下,章雅悠直接朝高子瑩的馬腿掄了過去,那坐騎突遭重擊,頓時驚聲嘶鳴,前蹄昂揚,吃痛逃竄,在馬球場裡橫沖直撞。
看台上的人将這一切看得真切,李設也在場,當即道:“小四也算是急中生智,方才我真是替她捏了一把汗。
那藍衣裳的女人是誰,這擺明是想害小四。
”
房翊就在李設隔壁,他這話是說給房翊聽的。
“高遠瀾的庶女。
”房翊淡淡道。
“呵,你對這京城裡的貴女知之甚多,并不是傳說中那麼清冷嘛”
房翊繼續品茶,公子如玉,神态俊逸,那當真是個璧人,放在一衆貴族子弟中也是萬分養眼。
就在章雅悠驚魂未定時,又一粉色羅裙的女子在周旋搶球的檔口繞到她身邊,月杖一揮,就擊在了章雅悠所騎之馬的肚子上,這馬腹乃是馬最為脆弱的部位,那月杖又是堅如鐵石的蛇紋木所制,頓時人仰馬翻,馬球場又是用桐油澆築過的,夯實了地基,不會塵土飛揚,但是,也容易打滑,隻見章雅悠的坐騎腳下連連打滑,眼見着就要摔下馬。
章雅悠暗自驚心,也怪自己太大意了,以為避開高子瑩就能熬到馬球賽散場,誰知道她還有同夥,她應該想到,高子瑩必然是有同夥才這麼笃定地邀自己進馬球場。
“我就算是死,我也得拉個墊背的!
”章雅悠心道,她在将将要從馬背上摔下來的瞬間,直接向那粉衣女子撲了過去,連帶着将她也撲了下來!
與此同時,李頌兒進了一球,算是赢得了比賽。
那女子本就是身嬌肉貴的主兒,從馬背上猛然摔下來,又被章雅悠壓着,這雙重打擊之下也是一身傷,等到衆人來攙扶的時候,她嚎嚎大哭,直呼自己的手斷了。
莊露華見章雅悠眼神呆滞地立在一旁,方才的拼死一搏也是膽戰心驚,此時胸口起伏,發髻淩亂,有些不忍,道:“方才的事情,我看得真切,她們顯然是要害你,要是皇後娘娘怪罪下來,我為你作證。
”
章雅悠這才回過神來,笑道:“謝謝姐姐了,姐姐的馬球打得真好,不愧是将門之後。
”
萬熙兒見莊露華走開,這才靠近章雅悠,道:“那受傷的女子禦史中丞家的嫡女,倒也不是什麼厲害角色,平時都是圍着高子瑩轉,你是怎麼得罪高子瑩的?
”
怎麼得罪高子瑩的?
這個問題,章雅悠自己也想知道答案。
“高子瑩和李可柔是好友。
”萬熙兒又道。
章雅悠頓時明了。
皇後道:“這兩個落馬的丫頭,諸位認為球技如何?
當得何花?
”
李設想要上前,卻聽房翊清了清嗓子,于是又頓住了,就聽太子笑道:“全憑母後做主。
不過,其中一人是文安皇妹這一隊的,文安皇妹赢了一球,一榮俱榮,即便是落馬了,也當給朵金花。
”
皇後不動聲色,笑了笑,道:“就聽太子的,這打馬球競技給那個丫頭一朵金花吧。
這丫頭出挑得很,騎術和射箭又如何?
”
太子笑道:“方才母後不在,兒臣和在座的諸位一起定奪了一下,她也是表現甚佳,當得金花。
兒臣方才聽聞,這丫頭的箭術是武陵候所授。
”
“哦,原來是房卿傳道授業,難怪連太子都稱贊。
”皇後笑道。
房翊起身道:“受了長孫靖所托,指點一二,談不上傳道授業。
”
“這麼說來,她武試得了三朵金花,那該賞她一把玉如意,那她就是得了雙如意的人。
”皇後不笑了。